3、失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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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尘宴是文帝为了犒劳打了胜仗的将士们所摆的,江怀策早早的便起身沐浴更衣,只是在看到那满柜子衣裳时,不由得皱了下眉,看来回头需要去重做一些衣裳了。

“爷,这件怎么样?”

管家张伯从柜子中拿出一件暗红色的衣裳,江怀策的目光瞥过,伸出手让他拿走。

“太俗。”

她向来不喜欢这般暗沉的衣裳,说是没人气儿。

管家转过身又拿过了另一件衣裳给他看,这件衣裳倒是素淡,上面花纹都不多,可他依然摆了下手,随后越过他走到柜子旁。

“张伯,等下你去让尚衣坊的人来一趟。”

吩咐完之后,他的指尖划过这一排衣服,最终停留在一件薄青色的锦袍上,衣服上的暗纹既不会显得艳俗,也不会太淡雅,若他没有记错,她今日应当穿的也是这般颜色的衣裳。

张伯看着他的动作,笑着点头应和:“爷今日不是要去参加洗尘宴吗?如今瞧着倒像是去见哪家女娘一般。”

原本只是打趣的话,却没想到江怀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那笑意转瞬即逝,快到张伯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这件薄青色的锦袍很是衬他,淡色的腰封上挂着一枚羊脂玉佩,暗纹在阳光下还隐约可见,墨发也仅仅只是用一根玉簪束起,男人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十分养眼好看。

只是往常他是绝不会穿这样的衣裳,在战场上为了保命,多是甲胄不离身,回到淮京也是官袍和一些暗沉的衣裳,用他自己的话说,若是染了血,不易看出。

他过得本就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在吃穿住行这方面也没什么要求,今日打扮起来,倒令人移不开眼,怪不得那衡阳郡主巴巴的往他身上黏。

等收拾完后,他上了长平侯府的马车朝着皇城而去。

还未进皇城时,遇到了和王府的马车,衡阳郡主商君华在看到那黑檀木的马车之后,十分欣喜的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她理了理发型,朝着江怀策的马车小步走去。

“明淮哥哥。”

听到这声音,江怀策一把合上了手中的书,这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声音,真是令他难以接受。

等不到江怀策的回应,商君华有些委屈的又喊了一声:“明淮哥哥,前几日我去你府中,你为何不见我啊。”

淮京城中的人都知道,商君华爱慕江怀策,但是两人的姨母和姑母,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本就是敌对关系,江怀策怎么会娶她,偏就她不死心,还想让江怀策娶她。

谁曾想,回来之后的江怀策日日跑沈府,她次次去长平侯府都吃了闭门羹,如今好不容易能见到他,又怎么会放过纠缠他的机会。

“本侯有公务在身。”

若不是因着梁贵妃还有和王府的关系,他也不会耐着性子说下这一句,但是外头的商君华却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反而让丫鬟将自己准备的食盒拿了过来。

“明淮哥哥,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糕点,你尝尝。”

哪怕是看不到人,只是对着马车,她也说的来劲,此时车窗处,一只手掀开了帘子,露出江怀策那张精致的侧脸,他语气冷淡道:“本侯从不吃这些食物,还有,郡主切莫再唤明淮二字,这是本侯未来妻子才能唤的。”

说完后也不等商君华什么反应,就要车夫赶着马车往前走,恰好沈府的马车也到了皇城城门口,在听到那侍卫的问好声后,他叫停了马车,心中染上几分雀跃的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头的沈复见到江怀策下了马车,赶忙让自家夫人搀扶着自己,带着沈少薇给江怀策行礼,他看着他们,心底雀跃渐渐转为失望,一时失态,不由得问道:“沈四小姐没有来吗?”

问完后才觉不妥,赶忙改口:“是本侯多嘴了。”

沈复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回过头看了一眼道:“出门的时候还跟着,兴许是路上堵了。”

听到沈复的话,江怀策点点头,想到她等下还会来,心情也勉强好了几分。

只有沈少薇想着江怀策刚刚的反应,那日在沈家前厅也是,难道真是她想多了吗?

等到江怀策的马车消失在了城门口的时候,商君华恶狠狠的看了他们一眼,又是沈家!明淮哥哥不会是看上沈家哪个人了吧?!

他刚刚问的是,沈四小姐?

商君华伸手招来身边丫鬟,让她去打听一下,她倒要看看这沈四小姐是何方神圣。

沈府马车上,沈枝意塞到嘴里一块糕点,随后伸出手挑开车帘对着马夫说道:“走慢点,别急。”

她这一句话巴不得这马车走到天黑,等到宫门关上,她也进不去,那就不能怪她了。

外面街道的叫卖声熙熙攘攘,她也露出一个笑,前世被囚在琼枝院的时候,每一日她都想死。

但江怀策看她看得很严,满院子都找不出一把利器来,那段时日,她就靠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海棠花树,而他,一次也没有来过。

她恨透了他,那无尽的忏悔折磨着她,如果不嫁给他,是不是沈家就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

思绪渐远之时,忽而远方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身着青布衣裳的男子倒在地上,几个锦衣男子一脚接一脚的踢去,沈枝意认得他们,是这淮京城中有名的纨绔。

没人敢惹他们,所有路过的人都匆匆离去,她放下车帘,收回目光,如今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力气去管他人。

正要离开之时,听到那边的人喊了一句:“孟玄安,再敢招惹云宁师妹,我要你好看,今日断你一条腿算是给你的教训。”

孟玄安三个字令她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后猛地掀开车帘喊了一句“停下!”

车夫不明所以,但也依照她的吩咐停下马车,沈枝意被绿梅扶着下了马车,朝着那声音而去。

她戴着幂篱,掩盖了样貌,那几名纨绔看见她,上下打量一番,露出猥琐的笑:“这是谁家的美人儿,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说完就要伸过来手,沈枝意压住声音,悠悠开口:“几位好哥哥,妹妹见你们英姿飒爽,不知可否请你们吃一杯茶?”

女娘的声音娇媚又甜腻腻的,勾的那纨绔心痒难耐,自然不会多想,抬起脚就要跟上。

谁曾想刚出巷子口就被一棍子敲晕,剩下的几人也无一幸免,只见绿梅和马夫手上一人一根棍子,沈枝意抬脚踹了过去骂了一句:“垃圾。”

随后伸手掀开幕篱对着他们吩咐:“拖一边去。”

沈枝意走进巷子中蹲下身,倒在地上的男子脸上满是血污,如今已是人事不省了。

在看到他的那张脸时,她就已经确定,这是前世唯一替沈家正名的孟玄安,当年虽官职不高,却仗义执言,最后被天家疏远,下放到偏远的地方。

最后听到孟玄安的消息,便是他在那任上,受人排挤,死在了洪流之中。

可怜一新科状元,落得如此下场,沈枝意很感激他当年的行为,就算结果没有改变,这份恩情她也记得。

“绿梅,你去医馆找人来,将他带过去疗伤,诊费我们出。”

就当是偿还他前世的恩情吧,那是她当年仅剩感受到的温情了。。

一直坐在对面茶楼的萧子安将这一切收进眼底,只是来替自家小妹买糕点的空子,竟让他看了这么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