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心里有怀疑对象,但还需要向叶家人求证才敢下结论。
叶家众人远远看着黎星在参园里鼓捣,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发出声响打扰到黎师。此刻见她来到近前,叶慕白才开口问道:“黎师,可有发现?”
“有线索,但我要先问叶伯伯几个问题。”
叶慕白大喜:“知无不言!”
“叶家二十多年前曾经遭遇过蝗灾,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这……”
包括叶青庭在内,所有叶氏族人的脸色都变得沉重。
戊土真蝗事件,可以说是扎在所有叶氏族人心里的一根刺。一夕之间家园被毁、数千族人血亲战死、千顷药田损毁殆尽不说,还要靠二小姐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才换来救援。这一切是灾祸,更是他们永远不愿意回想的耻辱。
叶慕白还在犹豫,叶春却发话了:“慕白,这有什么为难的,告诉黎师!”
“是!”叶慕白缓缓道来:“二十二年前,一群戊土真蝗毫无征兆地降临叶家后山。由于事发突然,叶家来不及开启护山大阵,导致蝗虫长驱直入,啃噬草药,袭击族人。叶家所有武师、符纹师倾巢出战,全力消灭戊土真蝗。”
“可惜这批戊土真蝗数量庞大,极其狂躁,战斗力超过其应有的水平太多,叶家人不是对手,死伤惨重。多亏翠寰城护卫队和其他家族的援兵赶到,才将戊土真蝗歼灭。”
黎星皱眉,戊土真蝗只有在繁殖期才会性情狂躁,战力暴涨。
“叶伯伯,当年这片九曲灵参,有没有被破坏?”
叶慕白面现痛苦之色,缓缓道:“没有。我妻子舍命用符阵保护住了参园,没有让戊土真蝗染指九曲灵参。”
原来如此,黎星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参婴所说的活物,就是戊土真蝗。
“叶家主,叶伯伯,诸位,我想我知道导致这些九曲灵参出现异状的原因了。这片参园地下有戊土真蝗的虫卵,而且即将孵化。”
叶春与叶慕白几乎同时吼道:“什么——!”“不可能——!”
叶春的表情前所未有之严肃:
“黎小友,当年我们也想到戊土真蝗产卵这个可能,因此花了极大的代价,将后山整个犁了一遍。土地一直挖开到离地面二十米的深度,土壤用烈火焚烧后暴晒,晾了整整三年才再次开始种植药草。就算戊土真蝗真的产下虫卵,也活不下来。”
叶慕白也点头附和:“是啊黎师,药园对我们叶家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尽管戊土真蝗产卵只是种假设,我们仍旧按照最坏的后果做了最周密的应急处理,肯定不会有误。”
要不是因为犁地焚土需要大量资金和人力,叶家负担不起,叶澜也不用嫁进楚家受委屈了。
面对叶春和叶慕白的质疑,黎星解释道:“戊土真蝗是土属性的虫兽,它的虫卵最深可以钻到地下二十米的地方,但是,谁规定的虫卵只能垂直运动?难道它就不能横着走吗?”
“叶家犁地、挖土、焚烧,的确能杀死虫卵,但绝对不是全部,有一部分虫卵逃出来了。”
“因为九曲灵参太珍贵,又没遭到戊土真蝗的破坏,所以你们绝对不会把参园的土壤挖开焚烧。这么一来,参园就成了虫卵的避难所。”
叶春和叶慕白沉默了,不得不承认,黎星说的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参园的土壤含有黄泉土,有隔绝精神力的作用,即使用探坤镜,也看不到那么深。因此这么多年来,没人发现地下有戊土真蝗。直到虫卵即将孵化,九曲灵参感受到来自天敌的威胁,这才纷纷跳出土壤躲避。”
看着叶春和叶慕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黎星知道他们动摇了。
“想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很简单,找到虫卵,不就真相大白了?”
按照黎星的推测,当年为了躲避烈火焚烧,逃脱的虫卵会全部藏匿到参园地下。但虫卵密度太大,不利于其发育,因此等事件平息之后,这些虫卵必然还会转移到药园其他地方。
叶春当机立断,吩咐手下人拿来探坤镜,去药园各处寻找虫卵的踪迹。
仅仅过了十五分钟的时间,离参园不远处,种植土梨果的药园就传来消息,果然发现戊土真蝗虫卵。
叶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飞也似的跑到土梨果园,从族人手里抢过探坤镜亲自查看。
等叶春看见镜子里映出的虫卵,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地下,老爷子只觉得眼前发黑,一头栽倒。
“家主——!”“父亲——!”“爷爷——!”
众人赶紧将叶春扶起,发现他面如死灰。叶慕白撬开叶春的嘴,灌了一瓶药进去。
等药剂起效,叶春幽幽转饧,张嘴第一句话就是:
“慕白,叶家……完了。”
探坤镜照出的虫卵密度,远比黎星估计的多得多。
一个药园地下就有这么多虫卵,那整个药山之下有多少?等它们孵化成虫,叶家的草药还能剩下多少?如果二十二年前的事件重演,叶家没有能力再犁一次药山了。
叶慕白的心情不比叶春好多少。“父亲,要不要通知楚瑜,让楚家派人帮忙?”
叶春坚定摇头:“不,那样的话,叶家又要欠楚家的人情,你二妹就永远别想离开。这一次,我们叶家人要靠自己!”
叶春强撑着站起,环视众人后,声音悲痛地吩咐道:
“老胡,传我的令,叶家所有武师和符纹师二十四小时待命。治愈师抓紧时间,把能采摘的草药都采了,尽快售出,价格低一点也没关系。”
“另外,安排十六岁以下和没有元灵的族人到其他城市暂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回来。”
胡管家含泪道:“是,家主。”
“慕白,你去通知城主,让他做好战斗准备,以免戊土真蝗跑出去,威胁到城中百姓。让青云、青波、青霄去通知翠寰城其余几大家族,早些防范。”
叶慕白哽咽着应下了,他知道,父亲这是准备与戊土真蝗死磕到底了。
这一次戊土真蝗连九曲灵参也不会放过,叶家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不管这一战的结果如何,叶家都将受到致命打击
一想到延续了千年的家族,就要毁在自己这代人手里,叶慕白的心便开始滴血。
叶春:“青庭,你——你回哈尔萨斯吧,家里的事交给爷爷和你大伯,你安心学习。”
叶青庭摇头:“不,我不走!爷爷,现在放弃为时尚早,一定还有办法!”
叶春长叹一声,道:“你年纪小,没经历过当年那场人蝗大战,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凡有一点希望,爷爷也不会出此下策。好了,听话,跟黎小友他们回去吧。”
黎星?对啊,还有黎星!
叶青庭双眼通红,哀求似的看着黎星:“阿星,你帮帮我们吧……”
黎星爽快地点头:“行,我先炼个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