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我的脚步声燕七直起腰回过头来,“你快来,萝卜长出来了。”
闻言我立即走过去,在他的脚边拔了两棵萝卜叶子,果然见根处结了红色的萝卜,而且又大又好。我高兴地说:“今晚咱就整一锅萝卜排骨汤。对了,阿平呢?”
“公子出去了,留话说晚些再回来。”
我点点头,想要弯腰去拔萝卜,被燕七给拦住:“唉,你挺着个大肚子就别忙了,我来拔吧,一会剥皮了先尝尝看甜不甜。”
也不推辞,确实现在弯腰挺吃力的。
燕七拔完萝卜就喊来了绿荷帮忙,我也抱了两个往灶房走,洗干净上面的泥后便剥皮啃起来。脆脆甜甜的,很是可口,他们两人见状也洗了两个吃,于是当阿平走进来时看到的画面是三个人各自捧着一萝卜在那啃。他黑眸略转一圈,只有绿荷胆小地放下了啃到一半的萝卜神情拘谨站在那,我与燕七都继续啃着吃。
“你们在吃什么?”阿平好奇而问。
我指指燕七脚边的萝卜,“要吃自己洗。”
在这屋里没有什么殿下娘娘的,都是一家人,要吃自动手,也没得那许多规矩。
阿平飘了眼,径自走向我,拉过我的手就着咬了一大口,咀嚼了几下后夸赞:“好甜。”
“干嘛要吃我的啊,你不会自己去洗一个啊。”我有些不乐意地看着被咬得只剩一点的萝卜,这已经是第二个下肚了。直接把手上的塞给了他,起身走过去又捡起一个来去洗。
阿平凑过来,不甘不愿地控诉:“媳妇,你嫌弃我。”
“这本就是小萝卜,你把最甜的部位给咬了,剩下的水份和甜度都不行了。”
“所以你给了我?”
说话间已经又剥好了一个萝卜啃起来,摇摇头,这个没刚才那个甜。看来燕七的培育还有待加强,回转身发现那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
阿平一边咀嚼着萝卜一边问我:“睡了多久?”
我想了下回道:“不到两个时辰吧,在你回来之前没多久醒的。”刚找了张长椅坐下,他就也跟过来一屁股坐下了道:“你之前列的单子上的东西我去拿回来了。”
“这么快?你清点齐全了吗?”
“媳妇,我办事你放心吧,而且你说这是后面生孩子的必需品,我岂会怠慢。”
我侧转头又问:“那让你找料子很软的棉布有找到吗?”
“有啊,媳妇你要给咱闺女做衣服吗?话说你好久都没给我裁制过衣袍了。”
听见说有布料拿回来立即忍不住起身而走,被忽略了的男人很不满:“诶,媳妇,我在跟你说话呢。”走出灶房时我的嘴角不由微弯,每天逗他也是一件乐此不疲的趣事。
回到房内时我有被吓到,就算列的清单上数目不小,但也不至于有这么一大堆吧。光是布匹就拿来好几卷,而且颜色素彩都有。在阿平随后跟来时我回头问:“你一个人怎么把它们搬回来的啊?”
他愣了愣,回神过来便笑了:“媳妇,你糊涂啦,这许多东西自然是让人送过来的啊。”
也是,他一个人哪拿得了这许多东西,而且他去采办的地方拿肯定也没人敢让他亲自搬呀,真是我糊涂了。都说一孕傻三年,发现自己确实有往这方面发展的趋势。
其实置物的清单无非是一些盆啊剪子之类的,褥垫还需要自己来做。我必须得为几个月后的生产做足充分准备,因为古时女人生育就是一道鬼门关坎,因难产而死的妇女不知有多少。这时代又没什么剖腹产的,只能是顺产,以我仅有的一些常识多做一些准备总有备无患。
然后便是乘着这段时间要为小宝宝缝制衣裳了,从内衫到外衣,它出生时天气已经很冷了,还得缝制几件棉袄。园子里种地我也帮不上忙了,这些手上的活可以做起来。
还有孩子生下来睡的小人床,我得研究研究要怎么弄,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人道:“你晚些再去弄点木板回来。”没听见应声,转过眸发现阿平在走神,又推了一下他才见晃神过来,一看那表情显然是没听见我说什么,不过我转了疑问:“在想什么事呢?”
“皇祖父的寿辰快到了,在想送什么贺礼才好。”
我微微一愣,这可是大事啊,“宫里是要准备大办吗?还有多久时间?”
“就剩一个来月了,皇祖父的寿辰每年都会大办的。去年我是写了一幅字让木叔送回来的,前年是一幅画,之前都是母妃为我准备。”
送礼是个为难事,朱元璋贵为一国之皇了还能缺什么啊,玉器名品见得太多了,送这些并无新意。而看阿平这般烦恼,显然不想随了大流,一时间我也想不到什么便道:“反正还有一个月呢,慢慢想。而且字画虽然与原来重复,但内容不同意义就也不同了,给你皇祖父的贺礼还是贵在诚心吧。”
阿平闻言释怀而笑:“还是媳妇想得有道理,我这就去研磨写字,你来帮着我想想写什么为好。”碰见这一类的事我一向敬而远之,直接摇头拒绝:“送你祖父的礼物自己想去,我才没你那么文学渊博呢。还有,晚些帮我拿点好的木板回来。”
“派什么用场啊?”
“给孩子做张小人床。”
“啊?媳妇,你连这都会?”阿平惊讶地睁大了眼,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不会就不能学吗?”他不乐意了:“你对我都没这么上心。”
懒的理他,起身准备去找绿荷拿剪刀来裁剪布料,走到门处忽而脑中闪过一念急转回身,没料与紧跟在屁股后头的阿平给撞了个正着,只听他闷哼了声捂着鼻子欲哭无泪地道:“媳妇,你干嘛突然回头啊?”
我还觉得额头撞得疼呢,揉着那处回堵过去:“你干嘛跟这么紧啊?”
“我这不是瞧瞧你有什么要差遣的嘛,怎么,很疼?”他拉开我的手来替我按揉,眼中一片柔意,我那原本还有些急躁的心绪瞬间被抚平了,可刚才想说什么来着?被他这一打岔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确定很重要。
等要来了剪子回房都没想起来,阿平本陪着我在房内的,突听外屋传来异状他走出去察看,远远听见他唤了声“皇祖父”,原来是朱元璋又闲来无事过来喝茶了。
我放下手里的布也起身,把茶叶给拿了出来,这是阿平特意去取的新茶,留着他皇祖父过来时喝。等我走出时,绿荷已经将茶具在桌上摆好了,朱元璋向我看过来,等我唤了声“皇祖父”后他便催促:“快过来沏茶吧。”
阿平在旁笑着调侃:“皇祖父你也太心急了,不就是沏茶嘛,谁来泡不都一样。”
朱元璋不赞同地驳斥:“平儿,你少在旁边胡诌,品茶是有学问在里头的,掌茶需切准火候与水温,差一分泡出来的味道都不同。”
我不由嘴角弯起,这番话是第一次为他沏茶时讲的茶道,他听了后还质疑我呢,而今却拿来堵他孙子。阿平也不恼,笑着起身说:“行,我对茶不懂,以后跟阿兰多学学就是了。我先去把桂花酒拿来啊,皇祖父,今儿咱们定要喝上三杯。”
“喝就喝,还怕你来着?”朱元璋瞪眼。
阿平失笑了下,快步走出了门。我示意第一泡茶可以喝了,朱元璋拿起杯子轻抿一口后小声问:“朕刚才说得茶道对可不对?”我笑着点头:“阿平喝茶就像牛饮水,你说什么他都听来极有道理。而且确实茶道里看似最重要的是茶叶,其实水的作用更大,好茶叶固然有其香韵在,水温却是关键。”
朱元璋听得连连点头,“所言甚是,朕那边的茶叶也都取的是新茶,可宫里那些人就是泡不出你这边的味来。”
我抿唇而笑说:“皇祖父想喝茶过来便是,晚些让阿平再去拿一些好的茶叶回来。”
“说我什么呢?”阿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落便见他抱着一坛子桂花酒进来了,酒香飘逸扑鼻,引得我们的目光都射掠了过去。
朱元璋惊异而问:“怎么今天这酒香如此醇厚?”
“皇祖父,您当每次阿兰酿酒就只酿上那一两瓶啊,那不过是解解馋的。这可是存了好几个月的酒呢,等到明年这时候估计咱这院子都能飘出酒香味来。”
朱元璋一听就迫不及待了:“那还等什么,赶紧解封了倒一杯喝喝。”
阿平抱着坛子不动,故意发问:“怎么?不品茶了?不是讲什么茶道的嘛。”
朱元璋笑骂:“臭小子,还敢跟朕顶撞呢。”阿平嘿嘿一笑走过来说:“不敢,不过皇祖父你也别心急,这茶道我不太懂,可酒道却是懂的,你等我取来杯子啊。”
听他说话就知他要去拿那套前不久带回来的一套绿玉杯,当时就听他说用那杯子喝桂花酒会香醇加倍。果然见他从房内找出来一个锦盒,打开而看正是绿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