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吕妃的心思(1 / 1)

吕妃眸光闪了闪,板着脸道:“炆儿乃皇太孙,将来的帝位传承人,你即便是他发妻也当有尊卑之分,说话该语气恭谦并且有所行礼。”

当真是可笑!她将礼仪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夫妻之间若还有尊卑之分,那么情感何来纯粹?我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凉的弧度:“在您眼中他是皇太孙,在我眼中,他只是我的丈夫。我们之间没有你说的尊卑之分,也无需恭谦行礼,母妃,非常抱歉不能如你所想了。”

感觉手上一紧,是阿平握住了我垂在身侧的手,听见他说:“母妃,我自小便敬你爱你,可是当父亲走后我发现您变了,变得让我陌生到快不认识了,你的眼中心底只剩下权利。现天气寒凉,今后元儿便不再抱过来了,如果你真心想念便来兰苑看吧。”

说完他就拉了我的手往外走,对吕妃在后呼唤充耳不闻,等走到殿门口时面色萧杀地开口而令:“兰苑的人都起来不用跪了,跟本殿下回去。”

身后跪着的人纷纷起身,只向吕妃行了一礼后就都跟着我们走出了殿,不用回头去看吕妃的脸色也知其一定很难看。等出了殿门我才拽住阿平问:“元儿去哪了?”

还算理智,在进到吕妃宫殿看见一众人跪在地上,但燕七发现我时没有惊怒与悲恸,而阿平冲出来时也是只有愤怒,不见痛色,就知道元儿定然没事。

但知道是一回事,迫切想看见元儿又是一回事,更何况之前还有那失火一事发生着。

“媳妇别怕,元儿在皇祖父那边呢。”

心头一松,在朱元璋那边就好,有他这个曾祖父护着至少没有任何人敢动元儿一分。这才有心力来询问事情的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闹得如此之大。

可阿平不先答我而是询问是谁把我给找过去的,我本不想说,可那宫人却自行上前跟阿平招了,当下就被阿平给踢翻在地指着鼻子怒骂:“你个混小子,兰还在月子里岂能这般天寒之际出来屋子?”

那宫人立即跪倒在地上,“奴才该死,是奴才见殿下与吕妃娘娘越闹越大,想着唯有娘娘过去能劝得住您,却将娘娘身体一事给忘了。”

阿平怒哼:“回去领板子去。”

对方立即哭丧着脸哀求:“殿下恕罪!”见阿平不为所动又来求我:“娘娘,您快帮我跟殿下求求情,奴才当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无心为这种事烦,拉了阿平的衣袖蹙起眉说:“好了,别再来追究这些了,你快告诉我究竟为何又与你母妃起冲突?之前的失火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燕七与绿荷他们又为何都被罚跪在殿中?”

阿平安抚地拉了我的手,“我先送你回兰苑再说。”

“阿平!”我已经急眼了,如此暧昧不明的态度反而让我感到害怕,眯起眼一字一句地道:“我要见元儿,现在就去找皇祖父。”

他欲张口而辨,被我直接拦断:“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现在我只想见到元儿。”若不见到,怎么样都不能心安。

阿平无奈,遣退了兰苑一众仆人回去,携了我往奉先殿而去。踏进宫门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我的心头一紧,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等走入内却不由一怔,只见案后朱元璋怀抱着元儿正在哄着,难得的是满脸慈爱与温色。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们曾祖孙俩在一块的画面,元儿啼哭声响并没惹恼他的曾祖父,反而见朱元璋很有耐心地抱着哄,旁边老太监站在一旁也不上前帮忙,就笑眯眯地看着。

老太监发现了我们,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就在下一瞬,一直啼哭的元儿突然就止了声,小手抓着朱元璋的一根食指不放,脸上还梨花带泪,但却不再哭泣。

朱元璋笑得像个孩子似的抬头跟老太监说:“瞧见了没?朕就说这小子在听声音的吧,他能认出朕的嗓音了。”老太监笑着回道:“还是皇上对小殿下有办法,底下的宫女都是束手无策啊。”朱元璋摇头不满地说:“那些宫女都是没抱过孩子的,哪里懂得这诀窍?更何况元儿可是朕的曾孙,自当与朕亲。”

老太监:“皇上,您看谁来了?”

终于听见老太监为我们指引,朱元璋回转过身,看见我与阿平站在当下愣了愣,“你们怎么都过来了?”目光又落向我,“你不是应该还在做月子吗?如此冷的天怎生跑出来了?当真是胡闹。当初秀英就是月子没做好,后来体质一直很差,怎么调养都调养不过来。”

应是打从我入住兰苑起,朱元璋常常过去饮茶喝酒,提起马皇后的次数便多了,并且是很自然的,不再有所避讳和沉痛之色。

看见了元儿安然无恙我心已安,自是能够冷静以对了:“皇祖父,有快两月没见您来兰苑了,今儿是想着元儿就快满月了,这满月酒不得和您商量商量怎么办?”

“你们想如何办?”朱元璋将问题抛回了过来。

阿平看了眼我便迈前一步道:“皇祖父,我和兰打算就在兰苑简单庆祝一下,邀您一块过去喝酒热闹热闹,就不大摆宴席了。”

此提议甚合我意,对于宫宴我当真是敬谢不敏,宁可兰苑里一大堆人围聚一堂都比那官面的排场要来得好。只听朱元璋缓缓道:“平儿,你当真是长大了。深知此时当下前方战事吃紧,宫内也不应铺张的道理,如此才为忧国忧民之典范。元儿的满月酒就交由你去办吧,到时朕定要来喝上一杯桂花酒。好了,把孩子抱回去吧,咱们说话的这功夫元儿都睡着了。”

我立即走上前,将元儿从他怀中接了过来,小元儿似感觉到母亲一般,睡着了也知道要往我怀里钻,亲腻之心顿生。

听见朱元璋感慨而道:“当初你们的皇祖母为朕生你们父亲时,朕那真叫喜悦万分啊,可是又不会抱,总把标儿给弄哭,气得秀英骂朕粗手粗脚的。”

不免有些羡慕当初的朱元璋与马秀英之间的夫妻感情,过世这许多年都还能让丈夫念念不忘,至少于他们两人之间是恩爱异常的。

从奉先殿出来时,朱元璋特命人为我取来一件裘毛斗篷,并且让宫人抱着火炉在侧送我和阿平回兰苑。严寒天气其实这些也取不了什么暖,但却是朱元璋的一片心意。

回到兰苑让一路送我们的宫人在屋中暖和了再走,之前让阿平找工人弄得地暖到这时终于起了效。整个兰苑就感觉与外边是天差地别,屋内更是暖融适宜。

总算元儿里三层外三层包的严严实实,倒不至于被冻着,小脸蛋还红扑扑的正睡得香呢。我将他放进小床上后便坐了下来看向阿平,“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阿平也随我坐下,目光落在元儿的脸上缓缓而道:“我本身是在前殿与众将领们议事的,突然有人来报说母妃宫中起火,我急忙赶过去。却见我们兰苑诸人都在东屋救火,拉住燕七询问竟说元儿在里头,我当时又惊又怒就要往里冲,被母妃宫中的人死死拖住,等到火被扑灭后才冲进去,可那屋已被烧得一片狼藉。”

“然后呢?”明知元儿并未有事,可听到此处阿平顿停时还是感到紧张。

阿平转眸过来,朝我摇头:“没有然后了,母妃从殿外回来了。”

“从殿外回来?”我怔愣住。

阿平的脸上并没再出现愤怒,却有嘲讽之意,“母妃听闻皇祖父近来为北元来犯一事繁忙,自元儿出生起便只有在取名时见过一面,便特意从兰苑抱回了元儿亲自往皇祖父那边送。今儿却没防宫中忽然走水,刘清明知元儿不在那东屋却大喊‘小殿下还在里面’。燕七他们得闻后便都赶了去,然母妃回来却大怒,称她宫中岂是任由人随意进出的,要将他们全都问罪。我在当场,自是与她起冲突大吵了起来,前因后果大抵是这样了。”

听到此处我不由皱眉,这件事表面看来好似并没太多的周折,若要严格来说便是吕妃小题大做,我兰苑的人跑去帮你宫里救火,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还因擅闯宫殿而要降罪,这道理便是到了朱元璋那处也说不过去。

可我仔细一想便觉情况有些不对,明明元儿被吕妃抱去了奉先殿,刘清不可能不知道,何以还要喊说元儿在火烧的房子内?绿荷是被我派去就近守候元儿的,若见吕妃宫中起火又再听刘清那样一喊,势必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喊人去扑火救元儿。所以,似乎更像是……故意引人去吕妃宫殿,难道燕七的身份曝露了?

念转过我就否定了,吕妃针对的不单单是燕七一人,而是兰苑。或者准确地说,针对的是我。起火出于何因先不去追究,但在事起后表面是引兰苑的人去救火,实则是为了让我赶过去,至于后招我臆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