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方旭坐在公司的单人办公室里，尚未昏h的日光铺进整片落地窗，在绒毛地毯上拉出办公桌前一道颀长的影。

方旭手肘抵着桌上凌乱的文件，双手交握地靠在嘴边。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他只是眉头紧锁地盯着电脑萤幕。

那些数据报表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团乱码，他满脑子都在想冬尘怎麽可以那麽俗套，为了几个臭钱就离开他。

他突然就觉得什麽新一季产品开发都去见鬼吧。

他是为了冬尘才接受当年那些狗P倒灶的条件，他是为了冬尘才坐在这里，成为一个西装笔挺的方旭。

结果冬尘呢？

他的冬尘怎麽可以那麽俗气！

方旭越想越来气，索X关上电脑，抓起椅子上的大衣就出门了。公司外的员工看见方旭面sE不善，一下子绷紧神经地别开脸，唯独一位面容斯文、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的男子上前。

「副总，会议要开始了。」

金丝框男子捧着一本黑sE皮质资料夹，一步一步跟在丝毫没有止步的方旭身边。他是方旭的得力特助，徐杰，年长了方旭五岁，让他总像带弟弟一样对待他的副总。

然而他的副总显然不是好弟弟的类型，方旭直到进了电梯，才正眼看着电梯外的徐杰说道：「今天有急事，会议有方董主持。没事。」

「不是、重点就是方董在场，你缺席的话……」

碰。

电梯关上了。

徐杰看着电梯面板上的数字不断下降，就像他的T温一样。

心好凉。

当方旭赶到咖啡馆，冬尘刚好送完一份简餐，走回吧台。

她的步伐慢悠，这一天只有她当班，可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安安稳稳。是她的作风。

门上铃铛还在叮咚作响，店内一些顾客侧目过去，冬尘却连头也没抬，她知道会这样鲁莽推门的会是谁，更对於急促朝她走近的脚步再熟悉不过。莽撞的X格，无法瞻前顾後。是他的作风。

方旭在吧台外双手按上台面，对着吧台内低头分切蛋糕的冬尘压低音量抱怨：「你怎麽可以为了几个臭钱就离开我？」

「我没有为了钱离开你。」冬尘平静地说，「我之前说的是我本来就要离开你，有没有钱都一样。你哪里听不懂？」

「全部。」方旭一下子咬牙切齿起来，「我全部都不懂！你为什麽一定要离开我？」

他的音量提高了，冬尘皱了眉，终於提眸。

「因为我们在一起没有好处。我已经说过了。你要知道一样的问题只会有一样的答案。」

「我不相信你的答案。」

「那你要自己解决。」

冬尘垂下眼帘，用了他曾说过的回敬了他。而他愣在吧台外。

「你为什麽这样对我？」方旭沉下嗓音，眼神变得灰暗，「你是不是有其他人？」

冬尘听着停顿下，望上他的脸。

「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相当镇定地问，让方旭有些沮丧。她连好好回答他的问题都不肯，他真是太可怜了。他心想。

於是方旭受伤地走到柜台，按了收银机旁边的服务响铃。冬尘困惑地放下手上JiNg致的蛋糕刀，缓步至柜台後方。

方旭在柜台前方望着她，一身黑sE毛呢大衣让他看上去像风尘仆仆的旅人。他只手拢了拢领口，像是离乡背井多年的漂泊让他感到寒冷，而他的故乡就在他眼前，却无路可归。

他的故乡递给他一份菜单，然後双手揣进围裙大大的口袋，对他说：「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但你付钱，我还是可以弄杯咖啡给你。」

方旭捏着菜单，觉得很委屈。

这个故乡好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