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宴席>这部长篇已经出版,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到各大书局订购。
~天使吩咐我说:「你要写上!凡被请赴羔羊之婚筵的有福了!」
又对我说:「这是神真实的话。」~
今天是我在圣地牙哥的最後一日,明日就要搭机返回台湾,结束二周的美国之行。午晌过後,我就开始着手打包行李,在观光景点购买许多的纪念品和衣物,一只大行李箱已不够装,我又买了一个深蓝sE的小皮箱,装进这二周以来在美国搜刮的战利品,大大小小、无奇不有、琳琅满目。别小看这些纪念品和衣物,还花费我不少时间打包整理。我卷起袖子,蹲在地板上,开始动手打包。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一包包裹好,一袋袋装进行李箱里面,把两个行李箱装填得鼓鼓满满的。
傍晚时分,我下楼去找以诺,走到中厅长廊门外,无意之间,听见以诺与双亲的交谈。房内传来的交谈声十分尖锐,我下意识地偷偷蜷缩至门後,侧耳隔墙而听。
屋内传来狄妈高分贝尖锐的声音:「我反对你和乔昀交往!」
「为什麽?」以诺不解问道。
「你们俩绝对不适合,家世背景相差太过悬殊,她根本配不上你!那ㄚ头是个城市乡巴佬,土Si人了!」狄妈露出一副势利眼的讨厌嘴脸,与之前温婉贵妇的形象,大相迳庭。
以诺极不以为然,挑高眉头喝阻道:「妈!你别这麽说乔昀。现在都什麽年代了,还谈什麽双方条件、门当户对,你们会不会太八古?」
「这不是八古,而是事实。她高攀了你!」狄妈耐心解释:「古人讲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你想想看,家庭背景的差异会造成两人价值观的不同,价值观的不同又会导致人生方向不一致。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无形之中,在婚姻里相互消耗与拉扯,磨蚀了原本幸福的婚姻。你说是不是?」
以诺冷冷眯着双眼,紧抿薄嘴,神sE严肃。
狄爸在一旁,打破沉默:「你妈说得没错!乔昀是个好nV孩,但是,你们不适合。你们两个天差地远,完全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交交普通朋友,还行!若要论及婚嫁,我也反对!」
以诺脸sE十分难看:「爸!怎麽连你也这般势利。」
「这不是势利,而是事实!你娶得妻子应该要能与你旗鼓相当,在事业上能够助你一臂之力,才符合贤内助的要求。」狄爸耐心解释。
以诺撇过头去,不以为然地嗤之以鼻。
尔後,他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踱来踱去,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狄爸见状,语重心长说道:「儿子啊!我承认Ai情无价,年轻人嘛!谈谈恋Ai也无妨,但是若要论及婚嫁,必须以现实为考量。相信我,婚姻绝对是有条件的。」
「是啊!你爸说得是!你应该要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依你的条件,多的是名媛淑nV争相抢先想嫁给你!等乔昀回台湾之後,妈咪帮你安排相亲,一堆千金大小姐等着你挑选!」狄妈一改泼辣的可恶嘴脸,展开柔X劝导攻势。
「我不要!」以诺停下脚步,低喝道:「我只要乔昀………她是唯一让我真正动心的nV人!」
狄爸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沉重的口吻:「以诺,你不听老人言,将来必定吃亏在眼前!」
狄妈走向以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轻声温柔说:「儿子,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的…………妈咪和爹地都很Ai你!」
以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垂头沮丧说道:「我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感情的事,请让我自己做主!」
突然,狄妈高调的叫嚷起来,她话锋一转:「哎呀!我倒觉得你和莎莎蛮登对。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她人长得漂亮,懂事又能g,父亲又是东方饭店集团的总裁。莎莎是独生nV,我们两家又是世交。况且,莎莎从小就喜欢你………」
「好了———妈!」以诺冷酷无情地打断狄妈的话,浇熄了她满腔的热情。
以诺颇为不耐烦,皱了皱眉头:「别再说了!我对莎莎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nV之Ai!」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呀!」狄妈仍旧不放弃。
「够了!」以诺怒吼,双手用力拍桌,桌面击发出「碰」的一声巨响。
「从小到大,你们就掌控我的人生,要求我凡事听从你们的计画,我一直活在你们二人的眼皮底下,照你们的安排生活,过一种所谓成功人士、上流社会的T面人生,不能有自己选择的自由,永远要带着面具示人,活得像一具魁儡般!如今,难道连我选择交nV朋友的自由也剥夺了,你们够了没?」以诺怒道。
狄妈脸sE一惊:「天啊!你竟为了那个野nV人Za0F哪!」
以诺从齿缝里吐出:「我只是不想再―――被掌控!」
狄爸喝道:「我们从未掌控你!我和你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前途!」
空气中弥漫着一GU激烈战争的氛围。
狄妈怒道:「若不是我JiNg心安排设计你的人生,你能风光走到今天这般地步吗?多少人羡慕你的头衔地位、身家财产,若不是……」
倏地,以诺冷喝打断狄妈:「倘若………您二老所JiNg心安排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人生呢?」
狄妈脸sE发白,生气发抖地说不上话来。此时此刻,她看起一点儿也不像虔诚的基督徒,倒像一头泼辣势利的老母夜叉,面目丑陋又难堪。
「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大胆!」狄爸粗声喝止,脸爆青筋。
以诺不耐的转过身,回头厌恶冷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他冷漠的目光横扫双亲,眼神里闪过一丝郁郁Y光,从齿缝里迸出:「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妥协,唯独感情这档事儿,我绝不会接受你们任何的支配与安排,我心意已决。」
「你———」狄爸气得双手紧握拳,眼里冒火花,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儿子啊!」狄妈放下尊严,眼神充满忧伤地呼唤他。
以诺不顾双亲的反对,固执己见。他克制高涨不满的情绪,整张脸扭曲变形。最後,他情绪激动的冲出门外,留下一脸愕然的狄爸与狄妈在屋内。
他一冲出大厅长廊外,倏地见到躲在门後的我,蜷缩在角落里,两眼眶泛着红润的泪光。
以诺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乔昀,你怎麽在这儿?」
我眼眶Sh润,强隐忍住打转在眼角的泪水,紧抿樱桃小嘴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你………听见我们全部的对话?」以诺的眉头深深纠结,难掩痛苦神sE。
我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他俊美的脸庞闪过一丝心疼与不舍,攫住我的肩膀,情辞迫切的紧张解释:「事情不是如你所想像的那样,那些八古的思想,都是老人家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才不相信那一套!我对你是真心的,想娶你也是真心的!」
脑中一想到狄妈苛薄的言词,势利无情的狄爸,还有莎莎那一对g魂暧昧的双眸,我再也按奈不住崩溃的情绪,拼命哭泣摇头说:「你爸妈说得对!我配不上你!是我高攀了你们狄家。我们………还是分手好了。」我满脸委屈的像个小媳妇儿,眼泪希哩哗啦的不听使唤流下来,哭得跟小泪人儿似的。
「别哭了!是我要娶你,又不是我爸妈要娶你!别尽说些傻话,乖!」他将我拉进怀里,双手不断抚0着我纤瘦的背,温柔安抚我。
我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啜泣了许久,小脸儿从他怀里抬起来,他捧着小脸蛋,不舍地亲吻我眼帘上的小小泪珠。
良久…………
理智渐渐恢复清醒过来,我轻轻推开以诺,轻声说道:「我想出去散散心!」
「我陪你出去!」
「不!我想要一个人静静。」我坚持。
「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他脸sE担忧说道。
我撇过头去,转脸不看他,赌气嘟嘴说道:「我不要你陪!今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自己开车出去兜风,你别理我。」
以诺禁不住我的执拗的牛脾气,只好答应。他递给我车子的钥匙,脸上写满了「忧虑」二字,再三嘱咐我开车小心,务必在凌晨之前抵家,别在外面游晃太久了。
我默点头,拿着车钥匙,来到车库,开了车门,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车子驶出豪邸,一路开往市中心的瓦斯灯街区。我打开车窗让夜风吹进来,一阵冷风吹拂在脸上,那种冰冷的感觉从脚底窜上大脑。脑海中的思绪纷乱,我刻意忽略双眼传来的阵阵酸涩感,y把酸楚的泪水吞回腹里,但无奈怎麽眨眼,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下来。
瓦斯灯街区位在圣地牙哥海港边,充满十九世纪维多利亚式建筑物,整条街上都是餐馆、酒吧、俱乐部、电影院及艺廊等,类似台北天母区,是许多年轻人热Ai的聚集场所,每到周五或周六夜晚,会见到许多打扮时髦的帅哥、辣妹们到酒吧狂欢小酌或跳舞。今夜,我把车子停在街道旁,进入一家门面低调的小酒吧。
小酒吧是一间旧木式建筑,里头灯光昏暗,墙壁上贴着黑白旧照片,吧台旁边摆放一架古老的黑胶圆形唱盘机,正播放1950年代的蓝调老情歌,酒吧内带着雅痞和古典风味的家俱摆设,呈现出古老英l风情的怀旧感。
酒吧内约莫有七、八名顾客,我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脱下披风外套,坐了下来。我点了一杯莱姆伏特加,一种碳酸饮料再加上一点儿酒味,上面点缀着几片柠檬和冰块。手里轻摇晃玻璃酒杯後,我轻啜了一口,酒味有一点儿呛辣,我郁闷的放下酒杯。
复古的蓝调乐曲在耳畔流动,Y郁的旋律好像一位情感凋零的年少寡妇,深夜哀愁地含泪思念丈夫,充满无尽怅悲,无限愁思。听着听着………更加深心中的懊闷。我郁闷地端起酒杯,咕噜咕噜仰头一饮而尽。喉咙一GU强灼热感,「咳咳」———连咳了二声,差一点儿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心想:「好难喝!」
唉!原本想要用酒JiNg来麻痹自己,仿学诗仙李白豪爽的借酒浇愁。无言面对人生的无奈与矛盾时,李白说他的愁是「万古愁」。此刻,我不禁要问:「这万古愁是能用酒消掉的吗?」为什麽酒JiNg下肚後,我反而更加愁怅呢?更加郁卒呢?无奈呀无奈!为什麽我只感觉到举杯浇愁,愁———更愁。
酒JiNg迅速在血Ye里乱窜流,T内感到一GU灼烧热,脸颊泛出一抹微醺的红嫣。
隔壁桌一名约莫三十岁的男子,手拿着一瓶黑麦啤酒,大摇大摆的走路腆肚子,好像怀孕几个月似的,他脚跟向外踩走外八字步到我的桌前,嘴里叼着一支烟,嘻皮笑脸,皮笑r0U不笑搭讪:「小姐,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聊。不如,我来陪你喝酒聊天!」
微醺的h灯光下,视不清他的长相,只瞧得他一头粗乱卷发,脸上线条深邃犷野,身材高大魁梧,微秃的啤酒肚,身穿短袖的休闲衫,露出一截结实粗壮的黝黑手臂,及膝的蓝灰sE海滩K,脚上一双海滩夹脚鞋。尚未等我回话,男人肆无忌惮的一PGU坐下来。
我酒醒了半分,当场愣了一下子,心想:「这个人是怎麽回事?不请自来!」
男人挒出嘴齿微笑,开口找无聊的话题搭讪,他C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国语:「嘿!一个人喝酒不寂寞吗?来!我陪你喝一杯。」他拿起手中的一瓶黑啤酒,替我桌上的空酒杯斟满酒。
「要你管!」我抢过来空的酒杯,不让他倒酒。
他当场愣了二秒钟,放下举在半空中的一瓶黑啤酒,一副无赖的笑脸打趣道:「小美nV,没想到你小脸蛋儿如此标致可人,脾气却如此泼蛮!」
见他轻薄嬉笑的样子,就令我讨厌,我极不耐烦说道:「你很烦耶!本姑娘没兴趣陪你喝酒,请你离开。」
男人被浇了一头冷水,有点儿自讨没趣。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他猛x1一口烟,嘴里缓缓吐出一口云雾,继续陪笑搭讪:「你看!来这里喝酒的人都有伴,只有你没有伴,不如我们凑成一堆,你看如何?」
吼!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男人,真烦人!
我被他搅烦得有些乱心,不想再搭理眼前这位无聊的男人。我拉下一张臭脸,冷漠不屑地说:「我最讨厌与你这种轻薄的男人喝酒,无趣又没品!如果你不离开,那麽———我走!」
我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起身往酒吧外头走。离去时,昏h的灯光下,注意到他右脸发际上有一道刀疤,此人该不会是混黑社会的吧?
匆匆走掠过他身边,我用力推开酒吧大门,朝海港边走去。一阵凉风迎面吹过来,把我的披风外套都撩开了,我赶忙把外套扣子扣上。这凉风也把三分酒意都给吹醒了,头脑清醒了许多。
一个人漫步在海港边,走在海堤上,深x1一口海港腥咸的空气味道,夹杂街道另一边酒吧林立飘来的啤酒味,空气中形成一种特殊的混杂气味。夜里的海景是黑蒙蒙的一片,除了港边停艘的大大小小渔船,只能远见黑sE海面上的一点点金光,那是在夜间海上捕鱼的作业船只。
我低头走着,找着一个空旷的地方,坐下来观赏夜sE。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今晚儿的月sE特别迷离,宛如我飘泊不定的灵魂那样带着淡淡的哀愁,暮sE中闪闪点点的星空都为我叹息。
我把头深深埋在膝盖之间,久久不已。
忽然之间,右边不知不觉的悄悄多坐了一个人。
祂,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旁边,无声无影,有如一缕轻烟儿,让人感觉有如飘影儿鬼魅般的恐怖。
他浑然不觉地出现,安坐在身边,真让人吓了一大跳。
我转眼圆睁睁地瞧着他,上下打量他。
「咦?奇怪?这人好面熟!似乎曾在哪儿见过面………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
他是曾经在星巴克咖啡里见过面的那位白衣怪咖,自称———上帝。
我用力r0u一r0u眼睛,再次张大圆眼睛,确定没有眼花看走眼了。
「祢……祢祢……祢怎麽会出现在这儿?这里可是美国耶?距离台湾需要飞越一万九千多公里的广阔太平洋。」我支支吾吾,带着半信半疑的口吻。
祂笑答:「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上帝啊!」
「哦!」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上帝不受空间限制。祂可以随时随地来到意念中想去的任何地方,不必搭船或乘飞机。
我一脸垂头丧气说道:「既然,祢如此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祢就应当知道今晚发生了什麽倒楣事啊!」
「嗯,我全知道啊!你的美梦灰姑娘童话故事,如白sE泡沫一般………梦碎了………」祂点点头,笑得调侃意味十足。
心里头不禁埋怨起来,哀怨的想着:「面对这样悲惨的窘况,已经够可怜了!祂一点都不怜恤我,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不理会祂的调侃,继续说下去:「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幸运之神降临在我身上,钓到金gUi婿,即将风风光光嫁入豪门,麻雀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岂料………」喉咙好像卡住了一块J骨头,心酸刺痛的无法言语。
祂倒是十分T恤人心,接续我未完的话下去:「岂料,事与愿违,男友的父母亲嫌弃你低微的出身,觉得你配不上他们家的儿子。所以,灰姑娘童话故事的美梦碎了………当不成仙杜丽拉公主,也穿不上魔法变现的水晶高跟鞋。只能变回平凡无奇的灰姑娘………」祂讲话丝毫不留情面,一针见血的刺入人类最隐隐伤痛之处。殊不知我心中的伤口仍在一滴滴淌鲜血呢!
某种程度,祂的话语带着残酷无情的真实面目。
我,好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麻雀,一双翅膀折翼了,再也飞不起来。
祂十分有趣地望着我,意味十足说道:「乔昀,这个世界无法定义你的身份。为什麽你容让出身决定自己的命运?为什麽你无法快乐骄傲的做自己?为什麽你一定要当灰姑娘呢?为什麽你要羡慕仙杜丽拉公主?为什麽你不能创造属於自己的传奇故事呢?」
祂抛出一连串的疑问句:「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如此咄咄b人的问题,让我毫无招架能力。
在此一秒钟之前。说真的,我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
「呃?」祂这一番话究竟是什麽意思?我又被Ga0糊涂了………
祂像一位哲学家阐述生命的道理。一问一答,祂擅用辩证法来厘清事实的真相。
我转身望祂:「祢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