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一声,目光望向座下的凌思思,道:「使臣过奖了。侧妃有此能耐,朕也十分意外。」
凌思思不防在众人面前被点到名字,夹着J腿的手一顿,抬眼便见到身旁众人炙热的目光,轻咳了声,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
西啓使臣却像是对四周的动静丝毫不察,好奇地追问道:「侧妃?莫非那位小姐亦是皇室nV眷?」
「实不相瞒,此nV正是东g0ng侧妃。」皇帝向他解释,一边转向座下的凌思思,笑着开口:「思嫒身为首辅千金,才华横溢,朕记得选妃宴上一舞,可是十分难忘呢。」
提起选妃宴上的一舞,凌思思顿时尴尬地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就地掩埋了。
那麽尴尬的事,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在场当时见过她跳舞的众人皆是识相的没有接话,场面顿时有些微妙,没想到反倒引起使臣的兴趣,望着席中的凌思思,颇有兴致地道:「哦?既有此说,臣倒颇为好奇呢。」
完了,不会真要叫她当着众人面前再跳一次吧?
凌思思心里着急,皇帝偏偏不发话,面对使臣提议,只高坐上位,但笑不语,明显是想将难题丢给靳尹与凌首辅彼此较量。
依照靳尹的个X,肯定不会出言帮她,说不定还落井下石,推她一把,可凌首辅此时若开口倒也不合时宜,还有可能落下话柄……
眼见凌思思迟迟不应,场面顿时陷入僵局,首辅终是不忍AV受委屈,攥了攥拳,正yu开口,不防一道声音却打破沉默,先一步发言。
「思嫒之舞确实惊为天人,不过太子妃的琴音也不遑多让。父皇只见过思嫒的舞,不曾听过太子妃的琴,不如趁此机会也给太子妃一个机会,免得厚此薄彼,如何?」靳尹按住凌思思的手,不动声sE地朝着座上的皇帝禀道。
而常瑶面上丝毫没有被乍然点到的惊慌,在皇帝的同意下,接过小竹递来的琴,随手试了几个音。
她低眉垂眸,神情认真而专注,素手轻拨琴弦,只闻一声清响划破寂静,琴音琳琅,曲调已如流水淙淙流出。
琴音温婉,一会儿如蝶舞般轻快如珠,一会儿如溪水般和缓宁静,一会儿又如微风般和煦轻柔,明明是转瞬千变的曲风,却又彷佛有种特别的x1引力,能将闻者带入其中,似乎曲中所有的良辰美景都近在眼前。
就在众人被琴声所迷,听得入神之际,只听几个音一转,曲调便已脱了原本轻快的调子,如碧海cHa0生,蓦地急促起来,由轻转重,之前分明鸟语花香,突然间,风雨骤来,大雨滂沱,惊滔拍案,惊起千重巨浪。
琴声愈发紧凑急促,众人听得入迷,心神随着曲调昂扬澎湃,没人发现异状。
凌思思却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她转头便见到常瑶苍白的面容,心下一沉,正觉不对,忽然一声刺耳之声响起,惊破一殿沉寂。
凌思思吃了一惊,凝眸便见到琴弦断裂开来,而常瑶面容苍白如纸,额上冒着一层冷汗,她心下不安,犹豫地凑了过去,关心地问:「常瑶,你怎麽了?是不是身T不舒服……」
她拉着常瑶的手,谁知一碰到她的手臂,只觉她身子一僵,一个巨颤,张口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不偏不倚,洒在了案前的古琴上。
琴弦染血。
身旁的小竹惊叫道:「太子妃!太子妃您怎麽了?别吓奴婢啊!」
常瑶面sE惨白,直直向後倒去,陷入昏迷。
而凌思思坐在一旁,望着眼前突发的乱象,视线里只剩下琴弦上仍不断滴落的血珠,吓的不知身在何处。
四周早已乱成一团,小竹惊慌地抱着昏迷的常瑶,靳尹很快便赶来她的身边,一下子围了许多人,随着御医到来後,再匆匆忙忙往殿外走去。
凌思思跪坐在地,被隔在人群之外,眼前的一切彷佛一场戏,而她眼睁睁的看着,由始至终,平静得近乎呆滞。
众人在闻讯匆忙赶来的御医来到後,又一窝蜂离开殿内,往朝yAn殿而去,耳旁有很多声音,隐隐约约能听到几个字眼:「此症蹊跷,来得突然,倒非是寻常病症……恐有X命之忧……像是中了毒……只去过侧妃处……」
殿内g0ng人顿时跪了一地,求饶声不绝於耳,但全被侍卫拖了下去,渐渐地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头顶突然笼罩一片Y影,凌思思愣愣地抬起头来,便见靳尹低头盯着她,神情沉重,「那些流言蜚语,你也听见了吧?」
凌思思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没有开口。
「此事事发突然,又是这样的场合,本g0ng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为了查明真相,这几日便委屈你待在丽水殿了。」话音一顿,肩上一沉,靳尹伸手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没等她反应,很快地收回手,转身拂袖而去。
凌思思没有看他,也没有开口,四周众人都已离去,唯有她依旧跪坐在一旁,无人理会。
她知道,靳尹对她厌烦至极,根本不会信她,辩解与解释都无用。
凌思思跪坐一旁,感觉到一种近乎Si亡般平静的紊乱,她自然知道这件事的下场是什麽。
常瑶於宴上中毒,事後查出是原身凌思嫒嫉妒所为,导致她被禁於殿中三个月,而这段时间,靳尹就在外头谋划着如何铲除最大的竞争对手凌首辅,一面与常瑶生出真情。
而这也是凌思嫒悲惨结局的伏笔。
她明明没有下毒,可常瑶还是中毒了,靳尹自然不会信她,方才那一番话,也就是变相的将她软禁起来。
凌思思刚想起身,双腿因跪的发麻一软,眼看又要栽倒,一只手却伸过来,稳稳地扶住她。
抬头,却是季纾面无表情的脸。
他没有说话,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递到她面前。
凌思思低头看着,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凑到常瑶身边,身上被喷了血,当时吓得不行,根本无暇顾及,想来自己现在的模样定然十分狼狈。
「谢谢。」她接过手帕,心烦意乱之下,胡乱擦拭,反而越弄越糟,倒是身旁的季纾看不下去,轻叹一声,从她手里接过手帕,仔细为她擦拭。
凌思思低头看着他动作轻柔,仔细的替她擦拭血迹的模样,心里混乱不安的思绪不知道为什麽,渐渐地平复下来。
「似乎每次见到你,都喜欢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我刚才……是真的害怕,她突然吐血,就在我的眼前,我从小怕血,吓得半Si……」凌思思讪讪的说,笨拙得拼凑着字词,然说到一半,迎上季纾平静无澜的眼神,心中一凉,像是唯一的一抹温度也消却了。
她看着他,「你也不相信我?」
「我相信没用,要殿下信你才有用。」
「你觉得是我下的毒?」
季纾凝视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对着她的质问并未言语。
「亏我刚刚还有一瞬间觉得你是好人,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凌思思气极反笑,不yu再与他交涉,扭过头去,转身便要走,似乎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她迈步yu走,目光瞥见他手上的手帕,心里就来气,方才她竟还为了他出手扶她一把而觉得他是好人,结果竟是别有用心。
凌思思憋了一肚子火气,似乎觉得自己还不够解气,索X一把夺下他手中的手帕,「亏我还把你当成朋友,结果你就是这样践踏真心的。」
她咬了咬牙,将手帕扔在他身上。
「真心?」季纾咀嚼着这两个字,伸手接着被她扔过来的手帕,x口似乎有什麽地方隐约一震,却很快被否决,眼里轻蔑之sE渐深,「你真的觉得这世上有真心?」
「我的真心,你现在就正在践踏!」
凌思思反唇相讥,冷冷地瞪他一眼,不愿再与他说话,转身就走。
与他错身而过的瞬间,季纾低沉的嗓音传来,道:「奉劝一句,不是你的别动歪心思。否则,以後若遇危险,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凌思思背影一顿,走得更快了。
这条路上,我连你都不怕,怕什麽危险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