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提着梆子走过长街,突见前方有快马奔过,飞快往自己的方向驰来。
他当即一惊,小跑着想上前拦阻,「什麽人?宵禁时竟敢当街纵马?」
疾驰的马蹄声越发清晰,眼见对方飞快驰来,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更夫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影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愣愣地站在原地。
眼看就要撞上,更夫不禁闭上眼睛,心想完了,自己今日恐怕是逃不过了,不想马上之人长鞭挥出,将他卷起。
他顿觉身子一轻,睁眼时已落在街旁,而那一骑已驰远了。
夜里疾驰的马最终停在了客栈门前,陆知行堪堪勒马,顾不得素来注重的形象,风尘仆仆地走进角落的包厢内。
「师兄,怎麽样?找到思嫒了吗?」
陆知行进了包厢,迎面便对上了常瑶担忧的神情,面sE凝重,摇了摇头。
「怎麽会……」
「城中四处都找过了,都没见到她的人影。」
常瑶抿了抿唇,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之sE,都过了那麽久,思嫒还没回来,她问过许多人都没见过她,师兄也没找到人,那她会去哪里?
又或者说,她还能去哪里?
脑海中忽然想起月夜下,灯河畔,她一瞬明亮而雀跃的目光,是前所未见的生动,b之从前见过的所有nV子都还有趣。
x口泛起一GU莫名的烦躁,靳尹垂下眼帘,看见杯中茶水映出一张模糊的面容,随着DaNYAn的涟漪一圈圈撞入眼帘,g勒出她熟悉而陌生的面容。
少nV眼中藏着笑意,在涟漪中DaNYAn,生动如花。
心头烦躁愈甚。
“哐啷”一声,茶杯在靳尹手中破裂,里面的热水立刻溅了一身。
「阿尹!」站在一旁的常瑶被这一声惊醒过来,连忙掏出手帕为他擦拭。
靳尹示意不用,转头看向了立在一旁始终未曾言语的季纾,眸中闪过一抹异sE。
「在这之前,还发生了什麽,再详细说一遍吧。」
陆知行很快接道:「分开之後,我们走没多久,凌思嫒便偷懒不想去,我们便坐在此处喝茶,看见了一对夫妇带着孩子,事後她说捡到了那孩子落下的东西,便匆忙追了上去,之後便没有再回来了。」
听完他最後一句,靳尹面sE难看起来,怒声朝陆知行道:「她要走,你们就让她一个人去?」
语气不善的一句话,带着迁怒的意味,可将此事怪罪到他身上显然是不合情理的,偏偏此时众人一颗心皆聚焦在凌思思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不对。
陆知行张了张口,没有为自己辩解,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指节微微发白。
「当时没想到会发生此事,师兄虽有失误,可这也是意外。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思嫒。」
常瑶替他又添了杯新茶,伸手轻握他的手。
猝不及防的温度让靳尹不禁一愣,抬头对上常瑶的眼,两人目光交错,让他随即垂下了眼,有了一瞬间的狼狈。
他知道是他失态了,常瑶看出他的失态,更知道这失态是因凌思思而起。
因她失去踪迹,下落不明,故而他心烦意乱。
他抚摩着常瑶新倒给他的一杯茶,恢复了镇定之sE,抬眼道:「尽管当时没有察觉,可思嫒离开许久未归,你们二人都是敏觉之人,难道就并未发觉?」
薄唇动了动,陆知行面上露出惭愧之sE,踌躇片刻终是道:「我当时以为……她去找你了。」
从前凌思嫒劣迹斑斑,可没少寻故藉机制造与靳尹私下独处的事来。
陆知行承认自己是先入为主,以偏概全了。
靳尹闻言沉默半晌,才转向一旁的季纾,「就算如此,时安你也……」
「是臣的错。」未等他说完,始终没有开口的季纾,突然抢先一步,垂首道。
「你当时不在?」靳尹察觉到什麽,眼神一下锐利起来,「你去做什麽了?」
「他被凌思嫒气走了……」
靳尹一愣。
陆知行看了季纾一眼,道:「凌思嫒……出言不逊,屡次挑衅,故意将季纾气走的……」
他省略掉凌思思说的那些话,避重就轻,只说了结果。
所幸,靳尹也没继续追问,他的目光闪了几下,陷入沉思。
好一会儿,他终是叹息道:「思嫒向来任X,许是又在哪生闷气。既是如此,便通知住持多派些人手,搜查寺中,务必要找到思嫒,将她带回。」
只是……这样?
靳尹明显听进了陆知行的话,信了凌思思是为了嫉妒,才故意赌气躲起来的。
不过……
常瑶不放心地看向靳尹,似乎还想再劝,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瞧见了靳尹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却也只是一瞬间,让她不确定这是不是错觉,可尽管如此,她却莫名的觉得,靳尹并不是如她一般担忧凌思思的安全。
他虽然看似焦虑,可那种感觉并非是因为担忧或是紧张,而是烦躁。
他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反应,让常瑶不禁退却。
「可,也许……她已不在寺中呢?」发话的依旧是陆知行,凤眼里闪过许多复杂的思绪,犹豫许久,仍是开口:「我记得,凌思嫒当时说过要去找人还东西,我见她不似作假,也许真追出寺去找人了呢?毕竟,那时那对夫妇亦离开一段时间了。」
「师兄的意思是……思嫒是去找那对夫妇了?」
「准确来说,是那个小男孩。所以,也许找到了那个男孩,就能找到凌思嫒也说不定。」
对於凌思思,其实陆知行也没那麽讨厌她。
这段日子,他确实能感受到她的改变,不再是从前那个任X妄为,满心妒忌的娇小姐。
甚至是,还有些恶劣的可Ai。
纵然他从未提起,可那一日凌思思没有当着常瑶的面揭穿他,还替他在赌场里赢回本钱,却顾及他的颜面,而故意说的似乎是她一时兴起之举,但其实他知道,她确实是帮了自己。
他始终记得,那一天她望着自己的神情……
就当他赌这一回,他陆知行信她,不是那种为了妒忌,自导自演的nV子。
凌思思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截然不同。
雕花木窗微微敞开,几许微风透过细小的缝隙透了吹了进来,吹动窗角的香铃。
四周纱帘掩映,飘飞轻舞,暗香浮动,无端透着一GU隐密而微妙的旖旎。
她自榻上起身,掀开眼前的重重纱幕,望着自己所身处的房间,四周摆设与记忆中的画面渐渐重叠。
「这是……歌舞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