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思被她吓了一跳,瞪了她一眼,「怎麽不公平了?」
「小姐,端午不过是新来的,您就破例将他带在身边,那维桑跟了您这麽久,您怎麽还罚他?您这是差别待遇!」
呦,敢情是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生出了同袍情谊,想替他求情呢。
凌思思故作不知,「我哪里罚他?」
「小姐!」碧草说不过她,急得跺了跺脚,随即转头向一旁的端午递了个眼神。
端午自然看到了,也明白那眼神是什麽意思。
他自己也知道,那一日明明是他没注意,差点误伤了站在他身後的凌思思,照理是他的错,可不知为何她却反倒将错算在维桑头上,而自己则被她带在身边。
端午年纪轻,X子直,向来憋不住话,别扭的低声道:「你已经多日未召师傅前来。」
来了那麽多日,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凌思思,知道她是东g0ng侧妃,可她却与先前见过的贵夫人们大相迳庭;随着碧草和维桑叫她小姐,他又有些别扭。
凌思思好整以暇地拿了桌上盘子里的无花果乾,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令她忍不住眯起双眼。
大热天的,吃个酸酸甜甜的东西,再好不过了。
凌思思慢悠悠地将果乾吃完,适才挑眉看向一旁的端午,道:「呦,这都叫师傅了,看来维桑很得你的心啊,这声师傅都喊得如此顺口呢。」
「我这都是实话实说,而且不是你让他来做我师傅的吗?」
凌思思一噎,倒是旁边的碧草听得是不住憋笑。
这小子说话还挺直啊。
亏她也不是个正经的主,无语不过一瞬间,凌思思很快就调整好表情,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就要做那个魔!
「是呀,当初让你跟着维桑学武,也是想着人生在世,没个长技在身怎麽行?」调整了姿态,凌思思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叹息一声,道:「维桑这个人啊,虽说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过武功倒是不错,你跟着他能学个技艺傍身,也算是对小初一有个交代了。」
提起初一,端午目光微暗,沉默地没有接话。
凌思思见他面sE不对,知道他还是放不下初一,端午心X单纯直爽,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他本X不坏,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执着,若是一直执着於复仇上,只怕是要走偏路。
端午垂眸,想起了无辜枉Si的妹妹,她为之失去了什麽,旁人不会明白,只是将那些人贩子抓起来关入大牢,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就又放出来了,那他妹妹的牺牲算得了什麽?
除了他,根本不会有人记得。
端午愤愤地攥起双手,心里生出一GU不平的怨气渐渐缠绕心头,就在那GU怨气即将吞没仅存的理智时,突然有什麽东西朝他扔了过来,他警觉地抬头,下意识接住了手里的袋子。
端午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袋子,抬眼疑惑地看向身前笑眼弯弯的凌思思,「这是什麽?」
「给你的。前几天去街市上买点东西,买了点糖果回来,顺便给你也买了一些。」
不知怎麽,旁边的碧草闻言倏地睁大眼睛,转头看了过来。
凌思思说着,像是想到了什麽,起身整理下衣衫,随即往门外走去,「对了,初一最Ai吃糖,回京前也带些去看看她,否则她又得说我偏心了。」
她语气平常,如同闲话家常一般,彷佛只是得空去探望老朋友,而非是去向人道别。
端午望着她身影,脑中浮现一抹疑惑,她总是这样奇怪,明明是悲伤的离别,在她口中却如同只是去和故友闲话,好似任何事情到了她这里,都被抹淡了。
彷佛……她置身事外,任何事情都难不倒她,而她随时都准备cH0U身而去。
「噢,对了。」走到门口时,想到什麽,凌思思转了转眼珠子,侧头朝着房内兀自怔忡的少年道:「买的时候,陆知行和我说这些口味是最受小孩喜欢的,你吃吃看好不好,若是难吃,记得去找他退钱啊。」
听得此话,碧草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被旁边的凌思思略带警告地看了一眼,才抿唇忍住笑意,和她一起走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口,端午垂眼打开了手上的袋子,里头塞着一堆花花绿绿圆圆滚滚的小东西,全是各种不同口味的糖。
他伸手拿起一颗银箔包装的糖,有些笨拙地打开包在糖外的纸片,犹豫半晌,将它送入口中。
清甜的牛N香气袭卷舌尖,带了点淡淡的蜂蜜味道,是他从未嚐过的甜。
心里愤愤不平的怨气被甜味悄悄溶解,他面无表情,缓缓含着口中的糖,耳根却毫无徵兆地腾起一阵薄薄的红,令他此刻终於有了几分寻常少年人的模样,温和而无害。
有风吹过房内的珠帘,珠玉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将少年低微的语句掩盖在这场安静的夏日薰风里。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追出了一段路,只见黑影一闪,眨眼却看不见了。
常瑶暗叫一声糟,连忙追了上前,眼前正是县令府後院的柴房,因为地处偏远,除了几个下人偶尔过来,平常几乎是没有人的。
她抬眼望着眼前显得有些破旧的柴房,角落里种着一棵高耸的榕树,长长的气根垂在灰暗的檐角,隐约可见g着几张细密的蜘蛛网,茂密的树叶遮盖头顶的日光。
此处长年不见日光,到处都显得Y暗而cHa0Sh。
常瑶不禁皱眉,谨慎地走上前去,柴房里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可方才分明见那刺客是闯入这里才是……
目光在四周环视一圈,忽然瞥见在那棵老榕树下的墙角,正挖着一扇老旧的木门。
门上挂了锁,常瑶伸手推了推,“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没锁,明显是有人方才进去,匆忙之间来不及锁上。
常瑶推开一角,透过细细的门缝往里看,只依稀可见里头是一个荒废已久的院子。
只是,院子……
自从父亲调来栎yAn,入主县令府,她对府内动线极为熟悉,却不曾记得这里有扇门,这门……又是通往何处?
常瑶注视着门缝里隐约有些熟悉的院子,心有疑惑,深x1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院中杂草丛生,廊下还结了几张b柴房外还要大的蜘蛛网,台阶上泛着青绿sE的青苔,显然已是许久未有人迹。
尤其屋子外墙上,乌黑斑驳,似乎是曾遭祝融。
什麽地方这麽惨?
常瑶掩着鼻子,往里头走,走进其中一间屋子,只见门窗斜倒,桌椅横斜,却明显b方才经过的情况好多了。
她伸手在窗沿上一触,0到了满手的灰,「这里应该是内院……灼伤的痕迹不b外头来得明显。不过……」
哪里不对劲?
「内院通常为nV眷所住,厨房也在这里,若是起火应该也是由内院而起,为什麽反而是前院b较严重呢?」她皱眉在房间内的摆设上环视一圈,「奇怪,这房间的地势怎麽好像b外头来得低……」
常瑶望着眼前Y暗的房间,直觉认为此处暗藏玄机,她从角落的柜子里0出火折子,点燃窗台上的烛台,望四下一照。
房内床榻已被烧得变形,柜子上几个木制的小像也乌黑一片,她走近床榻旁的一张软榻边,目光瞥见榻上被烧了一半的枕头上,绣着针脚JiNg致的小花。
nV孩的房间?
常瑶一愣,似乎看见外头有人影,心头一惊,转身正yu追去,却不防脚下被什麽一绊,重心不稳,顿时往旁边的床榻上摔去。
摔倒的时候,常瑶不知道碰到了什麽,只闻一声闷响,随即身下的床板一动,顿时将她翻了过去。
常瑶惊呼一声,在身子落地後很快地爬了起来,点亮了方才匆忙之间握在手中的烛台,看清四周的景象。
若说方才是透过房间里摆设的物件,才推测成为那是间nV孩的房间,那麽此时同样是透过此处摆放的几个高脚书柜,知道这是一个用来藏书的暗室。
眼前几个高脚书柜,架上皆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卷宗,数量惊人,b在g0ng里藏书阁见过的还多。
常瑶往里头的一张桌子走去,桌上放了一堆册子,最上面的那本封皮上写着“栎yAn首yAn堂”五个字,兴许是此处人家的记载。
常瑶轻轻瞥了眼,目光落在桌子後石壁上的刻纹,纹路繁琐复杂,依稀像是什麽印记,她眯了眯眼,不知怎的觉得好似在哪里看过。
鬼使神差的,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伸手抚上石壁上的印记,微一用力。
忽然,一阵清脆的声响後,刻着花纹的石壁中心陷了下去,随即下方暗格的一块石砖凸起,掉出了一本册子。
常瑶一惊,弯腰拾起了那本册子,就着微弱的烛光翻开一页,瞳孔倏地紧缩,握着烛台的手微微发颤,面上透出一抹不可置信的惊sE。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