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欧特醒来已经是三天後的事，清醒後他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看来是被转移到医疗班总部了，再将视线放到近一点的地方，果然戴洛还在自己身边。

果然？

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利欧特看着熟睡的狩人愣了好一会，然後一道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你醒了。」

他望向门口的凤凰族首领，礼貌X地颔首。

「由於找不到你昏迷的原因，所以我做了全方面的检查。」琳霓西娜雅已经知道少年鳞族的身份，进而明白其昏迷的原因，然而看着少年的双眸，她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若非必要，医疗班不会泄漏病患的资讯，你再住院观察一天，没有问题就可以离开了。」

「多谢。」

很快的，偌大的病房内又只剩下两人，利欧特再次将视线落在戴洛脸上这人倒是从没变过，他望着狩人的睡颜，再次出神。

於是当狩人醒来时，对上的就是这麽一双清冷的脸庞，那双向来没什麽情绪波动的眸子此时似乎盛满了一些东西，但他很快就忘了探究，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对方已经转醒的这件事：「你醒多久了？有让医疗班的人检查过了吗？」

「没事，已经有人来看过了，再住院观察一天就好。」利欧特收回视线，没有丝毫不耐地一一回答对方的疑问，但是回答完後，他却久久没有等到下文，这可不像对方的作风，於是他再次把头转向狩人的方向，却只看见一双好看的蓝眸正定定地看着自己，最终，他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地说「想问什麽就问吧。」

「我想要你自己告诉我。」

利欧特怔楞一瞬，果然眼前人是他最看不透的，当真是完全无法预料他会作何反应，而且总是在奇怪的地方特别执着：「我是鳞族，不是鲛人也不是人鱼，而是七大种族之一的鳞族」

那天过後，两人之间似乎有什麽东西变质了，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这是他长这麽大，第一次T验到的感觉，但看着戴洛那张依然笑着的脸、总是在他身旁滔滔不绝的模样，却又觉得应该什麽都没变。

「利欧特，你要不要跟我搭挡？」这日，已经成为黑袍的狩人又带着便当来到他的办公室内找他闲聊，美曰其名帮忙处理公事以及送饭，然而这频率高到利欧特都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考了个假黑袍。

「你的搭档不是你弟弟吗？」

戴洛本以为对方会直接回绝，就像在轮船那时一样，却没想到对方会这麽问，於是他老实交代：「休狄因为任务需要，临时找阿利组成搭档、并要求我另外寻找搭档，我同意了。」

「把我当替身？」利欧特闻言挑眉问。

「不是！」马上澄清自己的意思，戴洛赶紧把话说清楚，就怕对方真的误会「我说过我本就想找你搭档的，而且他们俩人搭档会b我和阿利搭档还要合适。」

「一旦和我搭档，我就不会再放人。」利欧特突然凑到戴洛面前，两人间的距离极近，就连轻微的鼻息都能感受到「你可要想清楚。」

「好。」戴洛想也不想地点头，他本就没打算再拆夥。

「首领，该出发了。」

听见门外响起格拉利斯的声音，利欧特只留了一句仪式举行的时间便戴上面具离开办公室，只留下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欣喜若狂的狩人。

那天晚上，两人举行了搭档仪式，在仪式开始前，利欧特问了准搭档一句话：「我的寿命不长，尽管如此，你也要和我搭档吗？」

「我确定，并且绝对不会为此感到後悔。」戴洛郑重地点头「就算未来再痛苦，我还是想要把握当下。」

「席雷?戴洛，你愿意把你的名字交给我吗？」

「我愿意。」

「那麽，契约成立。」

美好的梦境到这里就破碎了，接下来是他们搭档的那段时光飞速地从他脑海里掠过，最终停留在听闻情报班首领遇难的当下，看到当时狼狈不堪的自己，戴洛忽然惊醒过来。

「您醒了。」洛亚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不晓得对方是怎麽进到自己房内的「您知道契约内容了吗？」

戴洛还没开口回答，洛亚便透过他的表情知晓答案了，但这并不合理，照理说戴洛接收神器後就应该会知晓利欧特的所有过往与想法，除非

「您在古老种族面前交出了真名，这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我们可以透过名字做很多您无法想像的事。」顿了顿，洛亚决定简单带过说教的部分，直接进入正题「他所谓的契约是鳞族特有的契约。」

「对於生X多疑、冷漠的鳞族而言，要让他们动心是很难的一件事，所以只要他们一旦动心，那麽，一生就只会认定那个人，他们可以为对方付出所有，包括以X命换来的庇佑。」

「X命？」

「鳞族的一生相当短暂，所以寿命对他们而言尤其珍贵，因此，只要他们愿意，便可以用寿命换取海神对另一人的庇佑，让对方得以一世平安。」看着眼前不自觉留下泪水的狩人，洛亚还是选择把事实全盘托出「霍尔德的出现、雪报考红袍、封印地的任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说过的，鳞族的头脑极好，在三千年前的抗战更是军师般的存在。」

「所以他是因我而Si的吗？」

「他是接收传承之人，从出生的那刻起，便会一直履行种族的义务，为了维持海洋秩序，他不断地使用鳞族的能力，这也导致他的寿命迅速缩减。」摇了摇头，洛亚否认对方的问句「他想守护您，所以才会选择直接把所剩不多的生命与海神交换，若我没猜错，自您成为黑袍後，他就有此打算。」

黑暗的房间里陷入了寂静，只有微风轻轻拂过窗帘的细响，洛亚没有把人b得太紧，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刚才的臆测，或许等会可以试试看。

良久，戴洛带着嘶哑的声音开口：「我不明白，创世神为何要创造出鳞族这样的种族，这样的种族宿命不是太悲哀了吗？」

闻言，洛亚抿着唇，想起了许多过往的回忆，不止是与Y影的抗战，还有这长达三千年来透过Y影接收的记忆：「不止鳞族，古老种族都有无法违逆的宿命，JiNg灵漫长的生命注定让他们承受一切的伤痛，时族为了保持公正，他们不被允许与任何种族有过多的接触」

戴洛听着对方把古老种族的宿命一一说了出来，最後他不禁脱口而出：「神族呢？」

洛亚听了也不恼，只是g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眼里却带着哀伤：「神族，被世人视为最高贵、凌驾於所有种族之上的强大种族，可我们的命运从来不在自己手里。」

「抱歉，是我失礼了。」

「无碍。」洛亚摆了摆手，然後问对方「鳞族的兵器能否借我一下呢？」

戴洛起身将放在枕边的宝石递给洛亚，只见後者将宝石端详了会，然後注入一道蓝光，过了几秒，他将宝石再次检查一遍，才把东西还给戴洛：「鳞族果然令人刮目相看，您可以试着解放灵T，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当洛亚离开戴洛的房间时，赛塔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显然把方才的对话全都听了进去，两人对看了一眼，由後者直接启动移送阵回到肯尔塔，对於非必要绝不会使用任何术法的赛塔而言，这是相当罕见的事；阵法还未完全退去，赛塔就直接上前抱住洛亚，他能感觉到对方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对话而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神族的命运从来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而这样的神族却为了不让古老种族们继续承担这些过於沉重的责任、以及无法逃脱的宿命，所以不断地创造新的种族、将责任分散，让命运重归各族手里，由这些种族去发掘更多的可能，但最终还是由神族来承担所有，正如同克利亚所x1收的残余之力，最後还是会回归神族自身，并且生命的尽头也不是神族自己说了算，若是弱小一些的神祗，被世人遗忘的那刻，就已经注定了被迫消亡的命运。

洛亚将放在JiNg灵背後的双手收紧了些，只有同样经历漫长时间、同样站在古老种族最高处的赛塔，才能理解他的所有、一直伴他左右，成为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避风港，同样的，对於赛塔而言，洛亚也是这样的存在。

「他把自己炼作幻武兵器。」洛亚的声音隐约有些颤抖。

「那是他的抉择。」他们都明白，利欧特已经是最後一位鳞族，而他选择把自己的灵魂与神器融合，那就代表他再也无法前往安息之地，也宣告着鳞族就此灭亡「他不会为此感到後悔的。」

「冥族也好、鳞族也罢」尽管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想过往的事，可那些战友牺牲的画面却恍如昨日，依旧清晰的可怕「到头来，我终究没能保护好他们。」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赛塔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洛亚的背脊，一下又一下的，无声安慰着对方，他想，洛亚可能永远都不晓得这些种族之所以心甘情愿地为神族、为种族责任付出所有，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神族在，才能如此义无反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