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好赶上周末,林苒被俞觅夏从床上拖起来吃早饭时,一脸的不情愿:“周末还不让睡懒觉,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她昨天跟莫执说完话之后,又带着专门那保温杯装来的鸡汤跟纪鑫她们一起吃了饭,要不是宿管阿姨知道是参加迎春晚会的演员,错过门禁的她们连宿舍都进不了。
“你可以考虑吃完饭再上来睡个回笼觉。”在旁边盯着她,以防她迷迷糊糊地把衣服穿反了的俞觅夏诚恳地说道。
林苒简直不想理她:“去食堂吃完饭我再上来睡觉?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她想了想,然后给俞觅夏下了个定论:“你果然很傻,很天真。”
俞觅夏:……我应不应该提醒她,她是昨天晚上自己要求要人叫她早上起来吃饭的。
林苒到食堂的时候,眼神还带着些刚睡醒的迷茫,可是在看到迎着自己过来的余知慧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换一种说法就是,整个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余知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们参加完演出要多睡一会儿呢,没想到还能这么早起来吃早饭。”
林苒端着早饭坐了下来,边笑边说道:“余学姐也是,昨天晚上忙到那么晚,今天也起了这么早。”
余知慧完美的笑容分毫未变:“我也想睡啊,可是今天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我处理,不然又要出事。”
“余学姐真是辛苦。”林苒也保持着笑容,然后低头安静吃饭。
林苒今天也没打算跟余知慧说些什么,刚准备好好吃顿早饭,顺便让心情也变好一点时,她却感觉到有两道炙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动声色的用余光一瞥,发现目光的源头正是坐在她斜对面的余知慧。
对这个结果她并不觉得意外,只不过余知慧到现在还是想要挑起事来,让林苒心里有点诧异。
难道在她手里吃的亏还不够吗?
吃完早饭后,余知慧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直坐在对面玩着手机,看着林苒和俞觅夏也都吃完,眼睛转了转,刚想开口,就被俞觅夏给抢先了:“苒苒,你今天打算干什么呀。”
看来俞觅夏也觉得余知慧来者不善,林苒笑了笑:“我要出去临时见个朋友,晚上要是有空的话就看看书,把之前的作业写一写。”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端起餐盘对余知慧点了点头:“余学姐,我先走了。”
今天,是她跟苏明义约好要见面的时候。
雁城的地理位置挺好,出了门没多远就是地铁站,林苒戴着耳机坐在座位上一边听歌一边无所事事的刷着微博,这世界上实际每天有很多事情在发生,很多人欢欣鼓舞也有很多人在痛哭流涕,林苒笑了笑便退出了微博,然后锁上了手机屏幕,换了一个姿势靠在座椅上专心听歌。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林苒这样想着,他们的悲欢喜乐在我眼里不过看看就罢,甚至是被我当做一个谈资来作为和别人聊天的开场白,但是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其他人的事情。
到站了之后,林苒随着人流出了地铁,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往站外走,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也不管气温和自己根本受不了刺激的胃,干脆地从笑的很甜蜜的奶茶店店员姑娘那里买了一大杯现打的芒果沙冰边走边吃。
地铁站里明显是要比外面没有空调的环境要舒服得多,林苒想了想后,掏出手机给季飞语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在地铁站里等他过来,然后就带着耳机自得其乐的在地铁站里面吃那一杯沙冰。
但是如果她知道会用这种姿态偶遇这么一个人的话,她倒宁愿自己走过去找季飞语。
“林苒”直到头发已经开始出现花白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并用因为看到了她戴着耳机,微微提高了的声音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才反应了过来,“你四叔公已经到了这里,他很想和你见一面。”
林苒扯下了一边的耳机看着面前自己很熟悉的这个人:“他怎么……算了,你知道我不把事情查清楚,我没事是不会见他的,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看上去应该被林苒叫做叔叔的男人在听了她这句话之后,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出来:“苒苒,他是你的叔公,而且你跟家里变相断绝关系都没跟他说一声,他自然会担心。”
“不是这个问题。”林苒回答的速度很快,她秀气的眉皱了起来,表情之中少见的出现了极度的厌恶之情,“我们两个不见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你不能改变你的血源,苒苒。”男人依旧是用那种平静温和的语气和她交谈,“你必须承认的是你的天性源于你的血源,哪怕你竭力想要否认,你的血液依旧还是奔涌在你全身上下所有的血管之中。”
林苒本来是专心致志的听着男人的话,可是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笑了出来:“那么你的意思就是我干脆自杀算了?”
男人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我没这么说。你知道总有人会一直选择站在你这边,但是你也同样清楚这件事情发生的前提是什么。”
“是,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知道我现在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林苒收敛了笑容,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但是你这样跟我讨论血源问题……那之前出事的时候,为什么他不出来说一句话呢?”
男人听完了她慢慢说出的这一句话,面沉如水的留下一句话:“事实上,你并不知道内情。在不短的一段时间之中,你四叔公都会一直呆在雁城,你想好了就打我电话,你知道我的号码的。”
随后他转身离去,留下林苒一个人站在在此刻显得无比寂静的地铁站里。
林苒手上的那杯吃了半杯的芒果冰沙已经化成了奶昔,她有些迟缓的咬上了吸管,却半天没有喝上一口。
男人的话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揭开了林苒一直不想要正视的问题。
就像他说的那样,无论林苒再怎么否认自己的身份,她的血管里流着的血,甚至于组成林苒的这个人的DNA,也都和那个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林苒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直到带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苏明义站到了她面前:“怎么,昨天晚上参加个晚会,把脑子煮沸了?杯子都空了。”
她这才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也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喝完了原来还是冰沙的奶昔:“没什么,就是无聊了而已。”
林苒把空杯子扔到了对面的垃圾桶以后,这才和苏明义一起往外走,虽然面上平静无比,甚至还和苏明义相互挖苦相互讽刺,可是心里却是如同台风过境一般一片狼藉。
她以为自己自打跟奶奶谈过话之后,就能放下对四叔公的成见,能够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平静的审视这一切。
可是今天男人的话却揭开了她最不堪却也是最完美的伪装,她比那些人更加不堪,因为林苒以为自己是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可是她不过是懦弱。
浊和清,醉与醒不过是在比较之中才能体现出来的,其实哪有人是那么干净那么清醒的呢?
“还没回过神,都打算闯红灯试试了?”苏明义一把拉住了直冲冲地往前走的林苒,“赶紧的,遇到谁了,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