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资产负债表,稍微有一点会计基础的人就会知道,这仅仅就是一张很简单不过的静态报表,左边资产,右边是负债以及股东权益,一个借方一个贷方,复式计算。
而这里面的逻辑也是非常简单的,不过就是事出有因这四个字而已。
一个公司,它的任何一项资产都是有它的来源,不是借钱借来的,就是公司的所有人股东所拥有的,所以这个式子它永远都是平的。
林苒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报表:“光凭这个报表能够看出什么来?都是审计审过的,就算是里面有什么猫腻也都是被修过了。明细账目,发、票之类的东西我们又看不见。”
“正常?”
“我看挺正常的。”林苒说。
“乍一眼看上去也挺正常。”莫执调出了另外一张报表,示意林苒放下手里的来看这一份。
林苒拿着鼠标无意识的在屏幕上移动着,“留存收益,折旧方法,应收账款,银行存款,坏账准备……然后,负债比率……嗯?”
莫执听到了林苒充满了疑惑的一声之后,问道:“怎么了?”
林苒轻轻地说了四个字:“现金比率。”
现金比率其实是用来衡量公司流动性和短期偿债能力的一个指标,除此之外,常用的会计科目还有流动比率以及速动比率。
流动比率其实就是用一个公司的短期资产除以短期负债,看这个公司短时间之内能不能有足够的流动性偿付它的债务免于破产。
而在流动比率的短期资产中减去存货之后,再除以短期负债――还有一种说法是同时减去存货以及预付张狂――也就是林苒每次提起来都会觉得有点饿得速动比率,而分子在减去应收账款后初一短期负债的值,也就是她刚刚所说的现金比率。
这个东西算是会计核算之中的常识,不过就是最简单的加减乘除而已,林苒终于抬起头迎上了莫执的眼睛:“乍一看,确实是挺好的,这是代表公司用现金偿还短期债务的能力,不是越高越好吗——可惜,世界上没有什么越怎么越好的东西。”
莫执笑了笑,转头打开了搜索界面,搜出了一份林苒都觉得有些陌生的,属于现在曹德正自己手里公司的最新报表,打开之后正好就是她们两个看到的这一份。
林苒深吸了一口气,双臂交叉抱在了胸前,整个人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
“说说你怎么想。”莫执低声道。
女孩子操纵着鼠标,用指针选中了现金资产那一栏,轻声的说:“不必要的,大量的资金在公司里面屯聚,这会导致机会成本非常之高,会影响公司的盈利能力。这是每一个职业经理人都明白的道理。”
“管理层在大量的囤积现金,很可能有问题。”林苒伸出了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这份报表是那个职业经理人发给二叔你的,这是一份他的投名状。这个职业经理人是不是跟周淮安有什么关系?”
“明面上没有查出来。”莫执伸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随意慵懒。
明面上这三个字就很值得让人回味,林苒想了一会儿:“是因为那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
“别瞎想。”莫执探身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从他还没有到雁城的时候,我就在摸曹德正底的时候,发现有周淮安这个人掺和到里面了。”
说到这里,莫执的话语里忍不住就带上了淡淡的嘲讽之意:“不过话又说回来,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哪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同行个人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这个人是个亡命徒,也只能是个亡命徒,他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可实际上……呵。”
剩下的话,莫执没说,可是在冷眼旁观过不少这种事情的林苒却明白了他究竟还有什么话。
现在这种状况,没有谁能够拉的了这间子公司了,甚至那个亡命徒自己都是即将要陷下去的。只要是职业玩投资的人,心里都是有杆秤的,今天的付出,一定要得到明天最大化的回报,他们都是天生的葛朗台,即便是他们手下跑着千万甚至于几亿十几亿的资金,如果是没有好处拿,他们一个子都不会舍得付出。
他们向来只是做两件事情,锦上添花,以及雪上加霜。
而林苒知道,在这个时候,正好是莫执他们这边可以对曹德正出手的时候。
要弄垮一个公司的手段有很多,有一些是合法的,可是更多的是违法的,如今市面上很多的大公司,甚至于知名企业,早起形成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使用过那么一些不正当的手段。
民间非法集资,偷税漏税,会计作假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门道林苒心里清楚,而在资本圈子里混的更多的莫执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莫执沉吟片刻,直接就着笔记本电脑敲了几句话给那个人回了邮件,然后用右手摩挲着那块鸡血石印章考虑着什么,从林苒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够看到他的侧脸。
即便是在朝夕相处,见识到了莫执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林苒依旧是觉得,莫执藏在最深处的内里还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无论是他的气度,还是他举手投足,她都能看出,是带着温柔意味的。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幸运。
能遇到莫执这样一个人。
忙碌的一个周末过去之后,林苒重新投入了一眼望不到头的专业课中,曹德正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就此结束,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在林苒周一收拾好一切,准备上床去投奔周公的时候,一个电话把她的美梦给敲醒了。
挂了这个让她诧异无比的电话之后,正好是莫执给她打每天的晚安电话,他知道了打电话的是谁之后,扬了扬眉:“我陪你去。”
而且还该死的是陈述句。
林苒想了想,觉得有莫执这个能镇住场子的大杀器,不用的话简直就是白痴行为。
“天知道又是什么事,”面对莫执的问题,林苒不过耸了耸肩膀,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就目前来看,多半是宁姣丽又想出了什么主意要跟我搞好关系吧。”
不过这一次,林苒猜错了。
他们进屋的时候,客厅里就只有愁容满面的林正夫妇,而一见莫执进来,林正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喜色,连忙起身:“请坐请坐,不好意思,还劳烦二爷您过来。”
莫执眼中冷意不散,话里带着客套的疏离:“林苒一个人过来,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陪她过来我放心点。”
这句话说得林正脸上的笑容有点僵,这话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们两人,可没办法,上次在老宅他们一群叔婶逼着林苒让她放出本家财产的事情,是莫执看在眼里的,也算是他们自作自受。
可是现在的这件事情,除了莫执,他们也不知道去求谁。
莫执和林正说话的时候,林苒却一眼就注意到了沙发上的宁姣丽,这个曾经趾高气扬,气焰嚣张的女人,现在却憔悴不堪地坐在沙发上,空洞的眼神里是深深的绝望。
宁姣丽看着莫执护着林苒的样子,她的心里仍旧有恨意,她恨这个贱人破坏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甚至破坏了她儿子本应顺遂的人生。
但是眼前,为了让林毅业转危为安,她只能弯下腰去求莫执。
“莫二爷,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