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知道即便是林苒有了助理，自己还是没有办法不为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子操心：“你确定吃完饭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
“对，我和我哥有事情要谈。”林苒点了点头，“我现在决定去给某个人制造点压力，生活所迫，不得不做啊。”
走出了大楼并上了车之后，林苒才松了一口气出来，她对莫执的那句话并没有说谎，看到尤晴晴的时候她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她会是个不错的助理而已。
但是男人的话，揭开了她心里最不为人知的一个地方。
她想去确认，想去确认自己现在做的做些事情究竟是对还是错，即便是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没办法单单用多还是错来判断，很多事情其实是处于一种灰色地带，林苒还是没办法就这样彻底放下这些事情。
因为她总觉得如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下那些已经在她心上压了不知道有多久的事情的话，她就不能算是林苒，只能算是林家大小姐了。
她晃了晃头，将这些纷杂的思绪从脑子里赶了出去，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拨了林靖和的号码：“哥，跟客户见面的结果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刚刚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还能怎么样，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见面罢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一套了。”
“呃，我觉得如果你今天要是后面还有一个老一套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真的，相信我。”林苒听到了电话对面的林靖和因为知道她话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而发出的笑声，“你下午没事了？”
“对，不出意外的话我一下午都会在家里画画。”林靖和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下去，“你在何家安插的有人？”
林苒愣了愣：“其实不是我，应该是二叔或者是承叔……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了？”
“今天有人给我发了封邮件，我还以为是你。”电话里传来了鼠标以及键盘被敲击的声音，“我粗略的看了一下，似乎是关于何家的一份最新的新闻，上面就写了一行跟何安有关，但是具体有什么问题我没有看出来。”
林苒微微拧起了眉毛：“他写了什么没有？”
“没有，就只是没头没尾的发了一张报表给我。”林靖和肯定的给了林苒一个答复，“发错了？”
林苒一口否定了林靖和的这个想法：“不会，我觉得这个人的目的很有可能要发给我看，但是又不想直接给我……知道我们两个关系的人不多，我大概有个范围了，虽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你而不是直接给我。”
“要我打印出来给你吗，还是我直接发到你的邮箱里？”林靖和问道。
林苒想了想以后才给了她一个回应：“你直接发到我邮箱里吧，我用手机看一遍，具体的事情见了面再说。”
女孩子用大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机的边缘，最终还是开口对林靖和说道：“哥，你知道吗，今天二叔招到的那个助理……我总觉得我是在看当年还在读大学的自己。”
“嗯？”林靖和那边还在翻找东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就是感觉。”林苒转头看着车窗外快速流过的车水马龙，“连我自己也觉得像，但是他也担心，如果今天他没有把这人招进去的话，我会用那个女孩子做我的助理。”
“担心什么？”林靖和问。
林苒顿了顿，才尽量平静的说：“他担心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而把这个助理当成我，然后去验证我现在走的这条路，甚至是我在当年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正确的，我觉得他有点担心我还是有轻微的ptsd。”
林靖和听完了以后，仔细的考虑了一会儿才带着笑意问林苒：“你认为你有吗？”
“我不确定。”林苒有些无奈的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说真的，我觉得我需要去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聊聊天了，不单单是ptsd的问题，我需要通过谈话来确定我现在对自己的定位，以及对自己的认知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啊，这些事情真是太麻烦了，就不能有一天不让我心这么累吗？”
林苒觉得自己有没有ptsd倒是要考虑一下，但是有件事绝对不需要考虑，那就是再这么忙下去，她迟早要精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终于从书房里整理完材料出来的杨晔，那个年纪不算大的女孩子叹了口气：“说吧大小姐，究竟有什么事情？”
林苒跟她也熟，就压根没有客气的弯起眼睛一笑：“我饿了。”
“那你找我干吗？”杨晔有点奇怪，“自己下楼去吃呗。”
“不是想吃你自带的饼干了吗？”说到这里，林苒压低了声音，“有事情和你说。”
对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林苒这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和她单独说话的理由罢了，就爽快的跟着林苒走到了楼梯间里：“怎么，有什么事情还要瞒着别人单独问我？”
林苒笑了笑，卸下了在外面的大办公室里装出来的天真模样：“我没记错的话，杨晔，你在林家有将近六年了吧？”
杨晔略微计算了一下：“差不多了，从我大学做节假日到现在做全职，下个月满六年。”
林苒点了点头：“那公司的人事变动，你应该清楚？”
杨晔立刻明白了过来，林苒这次回来是实打实的要接过公司了，她也听自己的顶头上司有一句没一句的提起来过，也是时候让林家改朝换代了，反正林苒的祖父也早就有了这个打算，不过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罢了，现在林苒已经回了林家，那么也就表示她愿意接过这个担子。
而林苒的这个问题，就是要清楚公司里到底那些人可以谈机密，哪些人又是只能是走走表面功夫。
杨晔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一段时间早就听到公司里那些风言风语了，说是这个大小姐就真真正正是个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过来就是个花架子，剩下的还是得承叔这些老人帮她收拾。
有多少人被林苒的身份和长相蒙骗了呢？
这个女孩子哪里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分明就是个刺客，隐藏在暗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要一招就立刻毙命。
如果没有那些过往，她大概才能算得上是大小姐，可是现在……
“我回头整理个文件给你？”杨晔问道，“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出来个具体。”
“这个不急，”林苒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问杨晔，“你觉得那个尤晴晴怎么样？你不也跟我一起去了看了二叔招助理吗？”
“就助理来说，已经表现得很好了。”杨晔就只说了这一句，但是这里面包含的她的考虑，林苒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林苒叹了口气：“你知道除非有重要的事情我才过来，这段时间的会，帮我看着点，毕竟是进来了几个新手，在这个事情上面，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杨晔点了点头，然后瞥了一眼大办公室的方向：“作为朋友问你一句，你真的觉得现在就对公司里的事情动手是正确的时机吗？你现在学校公司两头跑的状态……”
“杨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林苒依旧是笑，可是这个笑容里面更多的是苦涩还有无可奈何，“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但是这些事情你想想，如果现在不处理，之后只会更加影响到我们的利益。站在我的立场，别说我的时间了，甚至我的感情不都是和利益相关的吗？”
杨晔皱眉：“那这样和古代又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古代和现代的差别，而是人之常情。”林苒拍了拍杨晔的肩膀，“你比我幸运。”
然后她就平静的往外走去，丝毫不在意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探究目光。
那样潇洒，却也那样寂寞。
林苒。
杨晔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突然觉得林苒当时刚跟她认识的时候讲的不对。
这哪里是独木不成林的林，这姑娘分明就是枪林弹雨的林才对。
不过在心里笑了笑，她便抛开了这个没用的念头，快步追上了林苒：“你可先别走，boss估计还有话要对你说。”
尤晴晴第一天上班，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尤其是头一次跟自己的老板汇报工作之后，自己真的是出了一身冷汗，而推开了门之后，看到林苒倚着墙壁，满脸无聊地一边玩自己手指一边跟身边的人说话，突然就觉得自己八成是在做梦，这份工作怎么可能会落在自己身上？
她平静了一下心绪，然后尽量平静地开口：“那个……林小姐，老板说单独有话跟你说。”
林苒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自己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就知道，我跟二叔谈完之后一起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