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十分理所当然且漫不经心的态度，眼睛里隐隐约约的藏着兴奋，仿佛很期待这件事愈演愈烈。
南风怒火中烧，萧晨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而且thia，你生气到底是因为我把这件事做得太过分，还是因为我做的这件事会伤害到某人呢？”
他的话语暗藏尖锐，南风冷眸：“你想说什么？”
萧晨微笑：“你对陆城遇心软了吧？”
他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逼得南风不得不后退。
“你和陆城遇在巴黎酒庄单独相处半个月，当时他身受重伤，你杀他报仇易如反掌，但是你没有，你非但没有，甚至连他那条命都是你救的！怪我没提前跟你商量？我要是跟你说了，你会同意我做吗？你心里早就没把陆城遇当成你的仇人了吧？”
厉南衍一向没有干涉南风的任何计划，此刻也只安静站在门边，没有参与他们的争执，只是在听到萧晨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向了南风，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而在南风听来，他那些话根本都是无稽之谈，都是他随便施加在她身上的主观看法，甚至不值得她特意解释，她只冷冷道：“我和你合作的内容是扳倒陆城遇，只要能达到这个最终目的，过程中我为什么没有杀他，为什么救他，根本不需要向你解释。”
“但是计划是我们两个人的计划，你没有跟我商量过一句就随便下手，甚至违背我们当初约定好的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你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走两步，萧晨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无所谓，反正陆城遇已经玩完了……哦不，你可以去举报我，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南风脚步一停，冷冷转身看着他。
萧晨讥讽地笑着：“真有趣，我帮你报仇，你却要为了仇人出卖我这个恩人。要不然怎么会说女人就是下贱呢？两句甜言蜜语就能让你忘了你亲哥是死在谁手里，忘了自己受的那些伤害和痛苦都是谁施加的。”
“成天喊着要报仇要复仇，结果被睡两下就服帖，难怪是女人。”
后面已经不只是嘲讽，而是羞辱，厉南衍面色一沉，警告出声：“萧晨。”
萧晨没有要住口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在为谁生气为谁抱不平，话锋一转质问起南风：“我说的话哪句话不对？和陆城遇单独共处半个月你敢说你们什么都没做过？还有今天，你又做了什么？和陆城遇一起吃午饭，还和他一起去看工地，交谈甚欢吧？”
他倏地指向厉南衍：“你还记得再过一周，你就要和这个男人订婚了吗？”
南风眼神冰冷冷：“姑且不说我和陆城遇到底有没有做你说的那些事，就说萧晨，你别拿我的事当你不守承诺的理由，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我救陆城遇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杀他，我和陆城遇一起吃饭一起看工地不代表我们已经握手言和，我现在和你终止合作不代表我以后不会再继续对付陆城遇，我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要放过陆城遇，你说的什么忘了我哥死在谁手里、忘了我受的伤是谁施加的，全都是你一厢情愿的以为！”
“你把你的自以为施加在我身上，甚至还咄咄质问我，你以为你是我的谁？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萧晨凝着她半响，冷笑一声。
“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想和你再继续合作，是因为我不想再和一个疯子打交道，那些因为你所谓‘把事情闹大’而死的人，你最好祈求上天保佑他们不会死不瞑目回来找你。”
她可以开枪，可以动刀子，可以面不改色地去看流血和死人，但不代表她能没有任何底线，为了达到目的而让无辜的人命为她铺路，她做不到，如果她哥和兰姐还在，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这才是她不满萧晨做法的根本原因。
但是萧晨却认定她是舍不得伤害陆城遇……呵。
南风无话可说，转身往外走。
厉南衍跟上她，看到她从车后备箱里拿出矿泉水，仰起头灌了自己一大口，有些水渍从她的嘴角流出来，浸入衣领。
他沉默地走上前，用手帕帮她擦去。
南风拿出手机，丽莎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最终确认死亡人数是三十三人，重伤七十八人，轻一百五十人……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身体往车门一靠。
厉南衍低声道：“thia，不用自责，不是你的责任。”
南风渐渐冷却下情绪，看着萧晨的房子，眼睛涌动着繁复，半响还是叹了口气。
侧过头，她看到厉南衍脸上的关切和安抚，静了静，然后说：“我和陆城遇不是萧晨说的那样。”
厉南衍眉心一动，南风垂下眸，她没必要向萧晨解释她做过什么，但是却不想让厉南衍误会。
“最初我没有杀他，是因为他在坠桥的时候救了我一次，我不想欠他；后来救他，是因为他骗我说我哥没死，后来会在酒庄和他在一起半个月，也是他一直拿这件事吊着我。”
“至于今天，”顿了顿，南风还是将陆城遇对他身份的怀疑省略掉，只说，“我们聊的是公事，去工地视察也是例行公事，绝对没有萧晨说的那些暧昧。”
厉南衍认真听她说完，忽然一笑。
他其实很意外南风竟然会在他问之前主动解释。
“我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你。”他摸摸她的头，复而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萧晨前几天跟我说，有办法试探出陆城遇和傅逸生是不是真的决裂，所谓办法大概指的就是这件事……”南风沉眉。
“那工地……”
南风眼中凛然：“萧晨有句话说得对，做了都做了，不能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