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没有生病。”秦云义的眼瞳幽暗,深不见底。他微微攥紧了手指,与如意一字字的说了句:“她是被人害死的。”
如意大震,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秦云义望着小媳妇这样,心知是自己的话吓到了她,他闭了闭眼睛,将蚀心的痛楚压下,继而揽紧了如意的纤腰,温声安慰道:“你小小年纪,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而外婆年纪大了,他更是说不出口。
“不,”如意摇了摇头,只握住了丈夫的大手,问道:“夫君,是谁害死了婆婆?那些坏人为什么要害婆婆?”
她是秦云义的妻子,自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来害自己婆婆的,全是坏人。
秦云义沉默片刻,才道:“因为我。”
“因为夫君?”如意更是不明白了。
“不错,”秦云义点了点头,磊落的面庞上是无尽的苦涩,“因为我娘生下了我,因为我,是我父亲的第一个儿子,因为我是长子。”
“这样不好吗?”如意清澈的瞳仁中满是不解,她想起在西河村,不论谁家生了儿子都是件喜事,而长子更是要受全家重视的,秦云义的母亲生下长子,怎么说也都该是一件喜事。
“我娘出身低微,她生下长子,对她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变成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秦云义声音极低,透着不为人知的萧索。
如意听的云里雾里,只隐约晓得是有人欺负婆婆,她想了想,小声问丈夫:“那公公呢?公公不管她吗?”
秦云义摇了摇头,“我父亲早已忘记了她,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为什么会这样?”想起那未曾谋面的婆婆,如意心里有些难受,她看着丈夫,终是将一直萦绕在心底的话给问了出来:“夫君,那婆婆当年,究竟是被卖到哪里去了?公公是她的丈夫,怎么可以忘记她呢?”
秦云义看着妻子的眼睛,那是一双澄澈的,温柔的,善良的眼睛,就是这双眼睛,让他既不忍心去欺瞒,也不舍得说实话。
说那些肮脏的,残忍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实话。
“我娘当初,被卖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去做丫鬟,”秦云义定定开口,“父亲嫌弃她出身卑微,直到她生下了我,父亲也不曾给她名分。”
“公公他,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吗?”如意即使再不懂事,也从秦云义的话音里听了出来,那位未曾谋面的公爹,怕是像吴氏所说的,是个城里的大老爷。
“嗯。”秦云义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淡淡道:“他是个老爷。”
“那夫君你是少爷吗?”如意攥着丈夫的衣角,有些惊慌的看着丈夫。
“不,”秦云义捏了捏她的小手,察出她的不安,只是安抚道:“我不是什么少爷,我只是一个不被生父所喜,不被嫡母所容的人。如意,不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只消记住,我秦云义,只是你的丈夫。”
如意点了点头,她看出了丈夫眉宇间的落寞与难过,不禁有些埋怨自己,好端端的,她为何要问起婆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