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有些不踏实(1 / 1)

四季更迭,转眼又是一年繁花似锦。

被禁锢在闺阁中的nV子,不会因为你是金枝玉叶,住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皇g0ng,就能减少日日夜夜的索然无味。

进到四月,天气和暖,赵锦宁喜欢临窗绣花,用读书写字来打发打发无趣的时间。

她站在宽大檀木书案后,挽起衣袖,压平纸张,提笔沾墨,在宣纸上落笔书写。

她习小楷,启蒙以来着实下过一番苦功夫,字写的自是漂亮,一笔一划横平竖直,如闺秀般端庄秀丽,文雅大方。以前爹爹常常夸耀:“锦宁若是个男儿,定能考个状元。”

之所以有这么一手好字,全都是为了爹爹那一点偏Ai。

在这g0ng里,一旦没有宠Ai,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想来很可笑不是吗?nV子的价值要通过男人来展现。

她读文章习诗文,练得一手好字,聪慧勤敏不输两位皇兄,到头来只能通过讨父皇的欢心来T现丁点儿的价值。

大概这就是身为nV子的悲哀吧。

为nV为妻为母,不论身份高低,都只能拘泥于后院活的没有自己。

她不想这样活着,她想高飞,想看看四方皇城以外的天。

字落满宣纸,赵锦宁洋洋洒洒默了一遍《醉蓬莱》。

她搁下笔,读出最直抒心意的一句:“一举登科,蟾g0ng稳步,桂香满袖。”

忽然一阵风袭来,吹得桌面纸张莎啦啦响,她抚平宣纸,发现上头落了几片白sE花瓣,抬眸一瞧,洞开的支摘窗,正对着院中那颗梨花树。

阵阵微风,梨花似雪,落得满地清白。

她离开书案,唤了颂茴进来伺候净手,“今年的梨花开的倒好。”

“那奴婢去寻个篮子,摘些梨花回来,”颂茴笑着接话,“公主窗下梨花煎茶可好?”

颂茴跟了她好几年,她的心意喜好早已揣摩个十之。

她道了一声好,放下手中布巾,“今儿是个好日子,把树下埋的那坛梨花酿挖出来,庆祝庆祝罢。”

主仆两人一起到了庭院,赵锦宁摘花,颂茴挖酒,等忙活完,不远处的喧天鼓乐也停止了。

赵锦宁不由得举目往奉天殿方向了望,“传胪大典结束了,岑书一会也该回了。”

今日金殿唱名,皇帝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

岑书主动去打探消息,说是要赏见赏见探花郎的风采。

颂茴笑道:“李公子学问那么好,奴婢觉得定会得个状元!”

“但愿吧。”

她并不十分在意霁言哥哥能够取得什么名次,他在她这里永远都是榜首。

赵锦宁拂了拂落在衣袖上的梨花,提着满篮花瓣刚走到殿内,岑书就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名次如何?”她曼声问道。

“状元许穆清,榜眼周煦,探花陆时侒!”岑书笑嘻嘻的回话,“长的都又俊又年轻,到时公主选驸马,选哪一位都成!”

颂茴笑着嗔她:“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净瞎说!”

“李家公子呢?排名第几?”她替赵锦宁问出口。

岑书哦了一声,仔细想想:“李公子好像是第七。”

第七也不错,赵锦宁心想,霁言哥哥是姑母独子,纵使有真才实学,为避嫌疑,堵悠悠众口,皇帝也不会给他太高名次。

一时夜又至,晚妆将卸,颂茴伺候着赵锦宁更换寝衣,四下无人,说些T己话,“这下李公子有了功名,公主也可向万岁爷透点口风,到时下旨赐婚了。”

赵锦宁不以为然,她走到床前坐下脱掉绣鞋:“没有nV方上赶着男方的道理。”

在g0ng里生活这么些年,她早就养成了不显山不露水的脾气。

越是想要某样东西,就越是不能让人看出来,若不然会成把柄让人拿着挟制。

她小时候吃过太多这样的苦,但凡是她喜欢的东西,赵安宁都会毫不犹豫的仗着自己嫡nV身份夺取,毁坏。

譬如那只兔子,明明是她先喜欢的。

现在赵安宁不在了,没有人会同她争抢,她对嫁给李霁言这事十拿九准,只耐心等着便是。

颂茴有些忧虑:“金榜一出,各家贵nV千金都盯着呢,李公子生的好,上门提亲的自是少不了,自古婚姻之事都是父母做主,万一大长公主再”

她不以为意的打断颂茴的话:“姑母会去求皇兄赐婚的。”

太祖曾定下一条规矩,凡是宗室外戚不禁止参加科举,但不授实官,不许任京秩,即便霁言哥哥文经武略,也不会有拜相入阁的机会。

她哪位眼高于顶的姑母自是会为自己的儿子求娶国朝最尊贵的nV子为妻,以维护李家满门荣耀。

赵安宁Si了,现如今只有她一位长公主,姑母自是会主动求皇上下旨赐婚。

几月后正是中秋佳节,登坛祭月后,皇后在g0ng中设了家宴,席上未有外人,酒过三巡,大长公主赵涟便向皇帝求娶赵锦宁为媳。

边疆打了胜仗,国朝安稳,不必用公主去和亲谈判,皇帝自是乐的rEn之美,更何况他心里对这唯一的妹妹也是有疼Ai,转脸看向坐在下首的赵锦宁,笑着问道:“皇妹心中作何想?朕说过定要为妹妹寻得一位佳婿,择驸马一事全凭妹妹意愿。”

赵锦宁起身纳福,羞赧一笑:“锦宁任凭皇兄做主。”

没过多久,钦天监就择出个吉日,说是明年六月十八日,公主这日出绛还有助国运。

婚事定下来,倒是b不得以前,依照祖宗规矩,订婚夫妻婚前不能见面,虽不能相见,但常常互通书信,李霁言还如从前那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新鲜玩意都会托内侍送进来,她收到他的礼物也会回礼,一二来去互通的书信收了一锦盒。

赵锦宁摆弄着李霁言送来的竹蜻蜓,哑然自笑:“霁言哥哥,还当我是小孩子。”

“这说明在驸马爷心里,您啊,永远是个宝!”岑书在给她绾发,笑嘻嘻的凑趣道:“婚后定会琴瑟和鸣,和和美美的!”

是这样吗?

婚期定下,她反而没着没落起来,嫁给霁言哥哥,是她一直所想,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