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我们要坐多久的马车?”
李妈妈冻的脸色有些发青,鼻子下有清水鼻涕的痕迹,但她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寒冷,伸着脖子一脸紧张。
林霜出声问她,她便回过神来,温声道:“四奶奶,我们要去宛平,要三个时辰才能到,您可是累了?”
林霜摇摇头:“李妈妈你冷吗,我被子里有两个汤婆子,给你一个暖暖身子吧。”
李妈妈没料到她小小的人居然会说这样体贴的话,瞧着她笑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单薄,叹了口气道:“我一听到大太太送信来,心里就乱了方寸,忘记多加件衣裳了。”
林霜在被子里拱了拱:“要不你抱着我吧,被子里暖和。”
李妈妈感激不已,解开林霜身上的被子,将她搂在怀里。
马车里颠簸的很,林霜很快就睡过去了,等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却发现马车停了,李妈妈将她放倒在车里,自己和家丁在外面与人交涉。
林霜从被子里拱出来,掀起窗帘一角往外看,一股寒风顿时扇过她的面颊。
林霜打了个哆嗦,听到李妈妈断断续续的哀求声:“……您行行好,我家大小姐……”
“不行不行,城门已经关了,别说是应城伯府,就算是王爷这时候要出城也不行。”
家丁:“您通融通融,我家二少爷是东城兵马司……”
这时一辆黑油马车缓缓驶来,为首的官兵一见那车,忙扔下李妈妈,跑过去向那车行礼。
那马车又大又精致,车身雕花,车头上挂着大大的“耿”字灯箱,与赶车的并排坐的人林霜正好认识,就是长兴侯府的宋顺儿。
宋顺儿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牌子扔给官兵,为首的官兵接过看了一眼,双手递还回去,然后冲身后一扬手,大声喊:“放行!”
李妈妈赶紧上前说好话:“官爷,既然开了城门,就让咱们的车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吧,人命关天呀。”
官兵嗤笑道:“你知道那是谁的车吗?”
李妈妈一个深宅仆妇哪认得那是谁家的车,她好话说尽,又急又怒,一时情急道:“我管不着是谁的车,你不是说王爷要出城也不行吗?为何那车能出城,我们出不得?”
宋顺儿坐下刚准备叫车夫走起,听到李妈妈的话便往这边看,正巧看到林霜的小脸露在车窗一角,黝黑发亮的眼珠子格外引人注目。
宋顺儿心中好奇,便多问了一句:“他们这是要去哪?”
官兵头子道:“顺大爷,他们是应城伯府的下人,称嫁到宛平秦家的姑奶奶难产,要送车里的小娘子去祈福,不过现在城门已关,小将不敢放行。”
“祈福?”宋顺儿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马上传给车里的人听。
长兴侯府只有一个主子,能让宋顺儿坐外头的,里面肯定是长兴侯了。林霜把车帘放下,不敢招惹宋顺儿的注意,他还记得长兴侯要留她镇宅的事。
那边长兴侯耿留的确在车里,里面还有另外一名中年男子,车里架着暖炉,两人相对而坐,正悠闲的喝着茶。听到宋顺儿来报,长兴侯讥笑道:“这应城伯孙洁是老糊涂了吧?难产不找大夫,却找个神婆顶什么用?”
中年男子端着茶杯摇摇头:“只怕是大夫不管用了,女子生产向来凶险,一个不好便一尸两命。”
长兴侯勾唇笑道:“所以你是怕了才辞去御医一职?”
中年男子瞪他:“我唐潮什么时候怕过?只是不喜宫中憋闷,那些个皇子妃嫔们,都是闲出来的毛病,要说怕,我只怕学医三十载,一身本事全耗在她们身上。”
长兴侯不屑:“我看你是怕了,什么学医三十载,还不如个神神叨叨的小姑娘顶用。听说他们家的四少爷你也是去看过的?”
那唤唐潮的中年男子被他的话噎住,瞪了他半晌,怒道:“宋顺儿,跟着应城伯府的马车,我倒要看看这小娘子使什么仙法救人。”
宋顺儿答应一声,对守城门的官兵头儿道:“小将军行个方便,放他们过去吧,唐大夫还等着看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