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瑟瑟发抖,担心长兴侯真的要踹他,长兴侯长得比一般人高一截,这粗壮的大长腿一看就是为踹人而量身订做的,他这小身板要是被踹一脚,肯定如划过夜空的流星一般,“咻”的一下消失在天边。
可郡主交代办的事,办不好也没好果子吃。
“那您赶紧去要回来吧,郡主发起脾气来,小人怕顶不住。”
“送人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来的,你回去跟郡主说,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画没了,下次画了别的我给她送去。”
那男人还不愿走,磨磨唧唧要带点什么回去交差。
长兴侯府的马车非常大,此时正值下午小摊贩收摊回家的时候,街上来往的人非常多,长兴侯府的马车停在路中,阻塞了交通,引得周围挑货的行人十分不满。
长兴侯正要叫人把那男人拖走,听到旁边一个声音道:“真是出息了!”
这声音不大,听在长兴侯的耳朵里却如遭雷击,他转过头去,见李松穿一件松绿道袍,头戴云巾,眯着眼睛看他,脸上带着三分嘲讽,七分不屑。
“大、大舅!”
“整条街都被你的马车堵死了,长兴侯爷可真是威风。”李松说完,由下人扶着往回走。
林霜听到声音,掀开车帘见长兴侯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赶紧小声提醒他:“侯爷,天气炎热,何不请大舅去茶楼喝杯茶水降降暑气。”
“嗳,”长兴侯挥手让车夫先走,匆匆对林霜道:“你先回去,本侯稍后回来。”
他等车子启动后,也不管李家人的反应,掀开帘子挤进了李家小小的马车里。
他人高马大,一进去顿时把整个车门都堵死了,车子被压的嘎吱一声响,李夫人惊呼一声,语无伦次的道:“这孩子……”
长兴侯这人,向来没脸没皮的,给他一根杆他就能顺着往上爬,他嬉皮笑脸的半跪在马车上,对李松夫妇道:“大舅,大舅母,许久不见,外甥给二位请安了。”
“你你……”李夫人原本见了林霜,正兴奋的把见面的过程讲给李松听,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他,更没想到他居然一点不扭捏,多年不见,遇上了就跟没事人似的。李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她转头去看丈夫的意思,谁知这一看,把她吓了一大跳。
李松刚刚还斥责长兴侯阻塞街道,铺张扰民,这一转眼的工夫,居然满面泪水,哭得哑了声。
李夫人:“……”
“你,你这臭小子……”李松手指颤抖着,指着长兴侯说不出话来。
长兴侯收了脸上的嬉笑,轻轻捂住李松的手道:“大舅,外甥不孝,惹您伤心了。”
李夫人也红了眼眶,叹气道:“当年赶你出门,你两位舅舅也是在气头上,谁知道你就这般硬气,再不跟我们李家往来。”
长兴侯委屈道:“那还不是李家一再将我长兴侯府的人拒之门外,我多次派人送节礼去,都被打出来了,外甥就以为,大舅二舅果真对我这般狠心。”
李夫人一惊:“你何时派人送节礼了?倒是我派去长兴侯府的人,一直被侯府的人羞辱,你大舅这才不准我再跟你联系。”
“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长兴侯沉声道。
李松抹了把老泪,斥道:“你当时只听宋家那刁婆的话,心里哪还有李家。”
长兴侯心中愧疚,见李松神色平静了些,往外看了一眼道:“您这马车小,外边有家和泉茶楼,咱们不妨去茶楼找一间雅座好好说。”
李松一想也好,他们的宅子离这里还远,马车小三人挤在里面不舒服,但他现在有许多话要对外甥说,等了二十年,实在是迫不及待了。
那边林霜先回府,虽然心里惦记着长兴侯与李松夫妇的会面,但现在最烦人的还是那郡主府的下人。他就这么一直跟在马车后跟到了长兴侯府,唠唠叨叨求彭良才拿点什么东西出来,大有拿不到画,他就一直纠缠下去的意思。
这彭良才更是个奇葩,任他说什么也不烦,只敷衍说没有。
林霜被他俩烦的没脾气了,对彭良才道:“你就不能随便给他个什么信物,让他先拿回去交差?”
彭良才撇了那人,凑到林霜耳边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只有一直惦记着的才是珍宝,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不如求而不得来的珍贵。”
林霜奇怪道:“你这是在哪学的,圣贤书上有写这些?”
彭良才一脸不解的表情,“您不记得了,这不都是您的笔记上写的吗?”
“我什么时候……”林霜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猛的想起来,当年为了帮袁巧云表姐赢回丈夫的心,她和沈钰做过不少功课。完整的方案制订了好几套,有妖艳少妇撩汉指南、有圣母光辉感天动地引浪子回头妙招、有清纯白莲引誘技巧二十式、有心机绿茶五十个局中局……最后试的是渣女方案,其他方案还没来得及实施,尹开济就顶不住了。那些方案的笔记,她也没注意保管,就留在南京林记木器铺,没想到被彭良才给翻出来了。
“彭良才,你好的不学,尽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那笔记上的东西,是教人赢回花心丈夫、拯救濒危婚姻的,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变成个渣男,我可不饶你!”她说着赶紧快走进府里,心里实在虚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