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可以预知一场手术会带来什么,并了清醒之后割裂痛……
顾衍看着苏桐惨白的脸心愈沉愈下,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终于不再完整。
那种身体被人剜走一部份的痛,是他这一生都永远无法体会的,但是现在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造化弄人……
“顾总你不必过于执着了,苏桐有交待她一从手术室里出来就让我带她走。”邢九看着顾衍握着那张病床,好像谁要带走苏桐他就要拼命似的。
这种男人他是看不懂的,把自己女人的肾割了给别人,别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这世界上天天有人因为没有办法得到匹配的器官而死去,又不是只有江怜南会死。
邢九在这一点上是无法理解顾衍的举动,所以连说话都有些强硬了。
他自然不想得罪顾衍,但是顾衍自己答应苏桐捐了肾就不再纠缠,他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顾衍脸色苍白一片,小手轻轻的触了一下苏桐的脸,竟然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不要耽误了,送回医院去我们还要进行深度观察,救护车在楼下了……”主任医生催促着,邢九推着那部床就往专用电梯走去。
他挫败的靠在医院雪白的墙壁上,浓密的睫毛紧紧闭着掩住了所有的心痛,冷汗涔涔而下……
没想到看着她这样离开,竟是这么痛的割舍。
苏桐在手术后的两个小时内就恢复了清醒,她不知道昨天医生跟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她背后的痛却是货真价实。
那种割裂的痛却是货真价实的,痛得她只能失揪着床单,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来抵抗。
医生看着苏桐醒来,揭开了她背后覆着的床单,看着她线条完美的裸背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看起来那么狰狞,那么残忍。
“伤口缝得很漂亮,你的各项指标都好得出奇,会很快恢复的。”主任医生不知道要安慰些什么,这个女孩是被强逼捐肾的,所以确实是有些可怜了。
“过几天拍个片,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年轻就是好的,照这个速度的话应该恢复得很快。
“不,我不拍了。”苏桐的声音有些颤抖,痛得她整个人都不禁哆嗦起来。
主任医生怔了一下,随后笑着点了一下头。
有哪个人愿意看见自己残缺的身体?看着拍出来的那个片子在肾的部位少了一个,那种感觉时刻都会提醒着她经历过的最悲惨的而又无力反抗的命运。
“片子可以暂时不拍,但是这些药总是要吃的,邢先生交代一定要照顾好你,我给你配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看护,护士也会每隔两个小时过来病房的。”
主任医生说完了之后,护工已经笑眯眯的走了进来,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
她端了杯温水,摊开着厚实的手掌心里有个小杯子,杯子里有几颗药片。
“苏小姐,水温刚刚好,你先把药吃了我一会儿帮你擦把脸看这脸上都是汗……”
苏桐颤抖着伸了手,看护把手里的药片倒入她柔白的掌心之中,她一把吞下然后喝了一大口温水。
就这样细微的小举动似乎也能牵扯到伤口似的,医生生怕别人看出来他的把戏,所以真的割得很深吗?
“可以给我点止痛药吗?”苏桐的嗓音有些嘶哑,说完这句话好像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了。
“刚刚的药里有配,你好好再睡一觉,明天醒来就会好很多了。”医生看着她吃完药之后,又交代了一下就离开病房。
“苏小姐,明天可以吃一点流食,我给你熬点粥喝,你先休息我就坐在沙发上坐着。”护工拿着热毛巾轻轻的擦了一下苏桐的脸,心里感叹着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就把肾给捐了呢?
这以后怎么生养孩子,体力活都不能干,哎……
医院的病房里安静到了极点,只有苏桐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
医院之外却是两个世界,林辰焦急的在警局外在等着。
这几天她的腿都快要跑断了,可是竟然没有任何门路可以见江孝南一面。
现在江远淮还在昏迷之中,他妹妹又在动换肾手术,江家根本就没有精力与时间管他。
而且他在江家好像真的不受重视,那种感觉真的让她太难受了。
为什么她林家那么喜欢男孩子,而身为优秀男孩子的他却得不到江家一点重视?
直到今天警察局才从天眼监控里找到了一些线索,竟然有人故意放了那包东西在他的车里。
现在江孝南可以暂时保释出来,但是还是需要随时去警局配合调查的。
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把那包东西放到他的车里,但是至少他现在已经可以出来了。
云城的深冬风一吹就冷进了骨头缝里,江孝南在律师的陪同下走出了警察局。
一出警局就看到马路对面那部红色的汽车,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大衣哪怕是涂了最鲜艳的唇膏,依旧可以透过美丽的妆容看到她的焦灼与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