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苏白骑着猫猫,却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晃晃悠悠得朝着京城最大的赌庄——旺财赌庄而去。旺财赌庄,啧,苏白对这个名字表示出了自己心中那份深深的鄙视,这该是怎么样强大的赌庄,才能不介意自己竟然和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狗有着同样的名字啊!
可是鄙视归鄙视,苏白还是分外兴高采烈得走进了赌庄的大门。
大街之上一片寂静幽谧的氛围,赌庄之中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热火朝天干劲十足,这边一声“再来再来”,那边一声“压压压”,左手边齐喊“大大大大大”,右手边一片“小小小小小”,中间的人群,则是一眼不眨得盯着滚动的骰子,屏住呼吸,等待开盖,看看结局究竟会是‘再来一瓶’还是‘谢谢惠顾’。
偌大一个鱼龙混杂的赌场,对苏白的进门也无人在意,因为赌场之地来往之人实在太多,各式各样什么都有,谁还有那份闲情去在意一个进门客?就算这进门客是一个披着白色面纱骑着一条非常像狼的大狗的女人,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新奇的。
苏白则点了点头,很好,第一步的低调非常成功!她从猫猫身上下来,在大堂之内环视了一圈,就昂头大步走到了第一楼通往第二楼的楼梯上,负手而立,猫猫则紧贴在她身边,一副温顺模样。她俯视了一楼一圈,咳了咳嗓子,方才大声道:“各位!请安静!”
众人从赌桌前抬头,斜眼上下打量了苏白一眼,当即又低头继续“大大大”“小小小”起来,这么多的人,动作竟然是出奇的一致。
苏白怒了,皱眉想了想,继续吼:“我手中有一个赚钱的法子,不知各位可有兴趣?”
一众赌徒这才抬起头来,对着苏白指指点点。
“这是谁家姑娘啊,怎么大半夜滴,在咱们一群爷们儿前晃悠哟?”一大伯。
“额最讨叶(讨厌)有银在额耍滴时候打扰额,烦死了!”一尖嘴猴腮的大叔。
“不知这位姑娘有什么好法子?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一看就知道这丫是一个人面兽心道貌盎然的伪君子。
场下的议论纷纷,有责骂有好奇,好围观有猥琐。
苏白一概不理,清了清嗓子自顾自说下去:“各位,在下手中,有一个赚钱的好法子,当然,法子虽好,但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俺老汉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难道还会被区区一个小姑娘给吓唬了?”一不服输的刚烈老汉。
“有话快说有屎快拉,磨磨唧唧个啥,浪费老子的时间!”一地痞小哥愤愤。
“就是,什么法子快些说来给各位哥哥们听听,绕什么圈子!”众人纷纷附和。
苏白双目灼灼得扫视过众人,口中继续:“京城的地上地下赌庄都将七日后花魁大赛的获得者投给了冰雪,只可惜,据我所了解,真正的夺冠者,会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
这话一出口,底下的众人竟然硬生生愣了三分。许久之后,才一石激起千层浪,议论之声瞬间蔓延了整个大堂。
“什么其貌不扬的女子?历来花魁皆是美貌之人,哪有丑陋女子夺筹的?”
“瞎扯淡,纯属瞎扯淡!什么赚钱的法子,照我看就是一赔光家产的败家玩意儿!”
“举国上下谁不知道冰雪姑娘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这花魁除了冰雪,还会是何人!小姑娘,你还是早些回家洗洗睡了吧,别来这浪费俺们的时间了!”
“冰雪获奖是大势所趋,投给其他人就等着赔得连头发都不剩吧!”
这么多人,全部都是一致的意见,——投给冰雪有肉吃,不投冰雪自找死。
苏白也不理,继续追问:“这么说,没有人愿意信了?”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他们对赔钱的买卖不感兴趣,对苏白的爆料表示更是瞎扯淡,并一齐建议如果苏白实在无事可做不如在家走两步,怎么一闲的蛋疼了就出门乱转呢!浪费别人时间是非常可耻的!
苏白挑眉,兴味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下注,投那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会赢得这场赛!”
“天哪!她疯了……!”
“这究竟是哪家出的败家玩意儿,不把家整的倾家荡产就不罢手不成?”
“狂妄小儿!七日之后必定让你陪得连肚兜都不剩!”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哄笑,讽刺之声更是不断,众人纷纷等着看苏白的笑话,想要看看到时候她会怎么办!
因为冰雪得花魁已经是必然事件,所以这次赌庄一开了注,几乎所有人都押给了冰雪,没有一个例外,这次开奖本就是赌庄为了促进青楼事业而出的一则手段,无非就是为了夺人眼球而用,青楼私下里早就已经补贴给了赌庄一部分钱,当做补偿。
若是眼前这个女子投给了别人,那么就相当于那么多人都要从她身上拿赌金。
不得不说,这女子的胆子确实太大了!
听着台下的各种起哄,苏白也不恼,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下注,投那个其貌不扬的女子会赢得这场比赛。”
台下众人听了,更兴奋了,看来眼前这姑娘确实是脑袋有问题,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引她在一张桌前下了注,心中皆是统一的围观心理,打算看她出糗。
“等等!!”——就在此时,突然在大堂的一个角落里,冒出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出声的主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目清秀,双眼清澈见底,还带着三分婴儿肥的脸蛋,与这个乌烟瘴气浑浊不堪的环境格格不入。
好一枚俊俏小正太!苏白打量着他,心中暗自下了结论。
“我,我也下,下注,和这姑娘一样的注……”在众人的各色视线注视下,他终于断断续续说完了一句话。
苏白看着他好奇,这么干净的少年,为什么会出现这里,莫非人不可貌相,其实他是一名问题少年?可看着不像啊……
此时,周围响起的声音分外适当得解开了她的疑惑——
“哟,我说你这愣头青,不去家里把你那赌鬼爹叫来还钱,愣在这里做什么!”说话者是一个面目丑陋的三四十岁男子,双目混沌,一瞧就是一个时常逛窑子的终欲过度患者。
“我,我……我是来代替爹爹还债的……”那少年怯怯开口,语气甚是委屈。
“好啊!自己还不出竟然拉来儿子抵债!老子这就打死你儿子,看你还能怎么办!”语毕,竟然捞起袖口就要上前揍人。
苏白厌恶皱了皱眉,对赌徒间的恩怨纠葛真的不怎么感兴趣,可她又见不得这么一水灵灵的小公子就这么被猥琐男欺负。
唉!她叹了一口气,只好上前,将那少年拉到自己身后,对着那猥琐男道:“他父亲欠了你多少钱,我帮他还了就是!”
那猥琐男见有人替那少年出头,气焰也灭了下去,可说话口吻还是冲得厉害:“五十两!难道你他妈缺心眼要替他那赌鬼父亲还债么!”
苏白瞪着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老娘还真他妈就是一缺心眼!你有什么要问的么!”语毕,从怀中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甩在了那猥琐男的身上。
那猥琐男快速将银票塞在怀里,灰溜溜得跑了,周围众人则皆抱胸,看着苏白这三人如同看戏一般。
那小正太见债已经被眼前这姑娘还清,当即就对着她弯下身子打算重重感激。
苏白赶忙一把拉住他,恶狠狠道:“妈的!为了你这小蹄子老娘连心眼都不要了!从此以后你就跟在老子身边打下手抵债,五十两银子,少一分你都别想走!”
小正太:“……”那感激的话很快被他尽数吞咽回了肚子里。
随后,他走到下注桌前,从怀中小心翼翼得掏出一个铜板,和苏白的银票放在了一起。
苏白看着他,挑眉:“你就不怕输了?你得知道,若是输了,就算要了你的命也是不够赔的。”
那正太表情一酸就要留下泪来,声音之中带上了哭腔:“爹爹不知道逃到哪去了,我活着也没挂念,还不如搏一搏,总比白白死了好……”
不知为何,苏白的嘴角很想抽搐,于是,她就抽了。——唔,遇难正太为父还债遇恩人,感恩戴德终成一佳话,唔,这情节好,她喜欢。
只是,苏白心中叹息,——只可惜,遇难的小正太碰到的恩人不是圣母,而是苏白。
她看着小正太,脸上的笑容,颇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