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煦万万没有料到喜塔腊氏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样可怕的话儿,她下意识往四周望了一眼,无比惊骇的发现这宫道上竟然只有她与喜塔腊氏主仆二人,看来是她们事先安排好了。
“娘娘是在说笑吧。”宁煦故作镇定道。
“你额娘与和珅的爱妾吴卿怜来往甚密,本宫有证据在手,你额娘的钱财大多数都是从吴卿怜那儿得来的,须知……咱们王爷最恨的便是贪得无厌的和珅,你……是和珅派来的人,王爷岂能留你。”喜塔腊氏看着她,眼中满是浓浓的杀气。
喜塔腊氏有个习惯,她每每在除去对手之前都喜欢给自己的对手解惑,让他们在临死前明白一切,她想看到他们恐慌、害怕、挣扎,这样才够痛快,才够解恨。
宁煦闻言心中顿时明白了,这王爷和福晋要杀姐姐,原来与那和珅有关。
“无凭无据,福晋这么说未免太过武断了吧,妾身要向见王爷,妾身是冤枉的。”宁煦知道自己今日有危险了,这本就在预料之中,她自然也有所准备。
“冤枉……哼,即便你一无所知,你额娘勾结和府也是不争的事实,王爷岂能留你,最重要的是……本福晋和王府里的姐妹们也容不得你,当初你额娘争不过我,如今,你也休想,和本福晋作对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喜塔腊氏说到此挽着宁煦手臂的手突然一紧,她身边的夙兰自然不会错失良机,拔出头上的簪子便向宁煦刺了过去,主仆二人仿佛演练好的一般。
宁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她虽未刻意跟随大师父二师父习武,但她身为绵宁的贴身太监,绵宁在习武、骑射时,她皆会陪着,有时也会武上几下,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完全不同。
就在她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猛的发力将身边的喜塔腊氏一拽,拉扯到自己的一旁来,喜塔腊氏躲无可躲,迎上了夙兰的簪子,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福晋……。”夙兰大惊失色,下意识想收回自己手上的簪子,可已经太迟了,但她还是平尽全力让自己的手往左一点,微微偏了偏,那簪子一下子便刺入了喜塔腊氏的肩上,离脖子仅有半寸长。
“啊……。”喜塔腊氏痛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碎开了。
“福晋。”夙兰大惊失色,正欲说些什么,腰上却传来剧痛,整个人也往前倒去,将喜塔腊氏压倒在地。
原来是宁煦乘机一脚踹到了夙兰肩上,她踹的很用力,加之脚下穿着厚重的高底鞋,结结实实让夙兰挨了痛。
“哼……,没想到你竟然想杀我,好一个喜塔腊氏,即便你身为嫡福晋,也休想胡作非为、滥杀无辜,此事我定会禀告皇阿玛,请他老人家做主,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宁煦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的主仆二人,冷冷说道。
“杀了她,夙兰,快杀了她。”喜塔腊氏听她如此说,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她杀拂芙蕖这事若是被皇帝知晓了,只怕她这嫡福晋的位置便要拱手让给芙蕖了。
喜塔腊氏后悔。后悔自己低估了芙蕖。
当初芙蕖被内定为嘉亲王侧福晋后住在宫中时,她可是花了大价钱派人监视,派人去打探她的一切,得知她不过是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虽然文采出众,但手无缚鸡之力,因此并不将她放在心上。
她本来可以慢慢毒杀她,亦或是想别的法子将她送入地狱,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起今日皇帝对芙蕖的宠溺和维护,喜塔腊氏便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恨不得立即杀了她,因此才决定早下手,免得夜长梦多,她哪里想得到这芙蕖力气这般大,她们主仆二人联手都对付不了她。
喜塔腊氏又哪里知晓,眼前的芙蕖并不是芙蕖,而是宁煦。
见她们都爬不起来了,还叫嚣着要杀自己,宁煦只觉得可笑无比,她冷笑一声,随即往前走去。
“不能让她走,否则她告到皇上跟前,我就完了。”喜塔腊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一刻,她肩上的伤痛仿佛都消失了一般。
“福晋。”看着福晋竟然从肩上拔下簪子追侧福晋而去,夙兰心中有些骇然,随即也爬起来跟了上去。
“福晋,您先不要急,如今受伤的是您,若她向皇上告状,您便说是她先出手的。”夙兰追上喜塔腊氏后连忙献计道。
喜塔腊氏闻言猛的停下了脚步,夙兰这话说的不错,反正方才的一切没有旁人瞧见,她自然可以倒打一耙。
“你说的对,我们回去,会咸福宫,传太医先给本福晋诊治,你速速去见皇上,告诉她芙蕖伤了我。”喜塔腊氏深吸一口去后安排道。
“是,请福晋放心。”夙兰连忙应道。
“啪……。”
就在下一刻,夙兰只觉得脸上传来剧痛,她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喜塔腊氏,心中一片骇然。
“这一巴掌是叫你清醒清醒,本福晋差点被你一簪子给戳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下手也不看准,若有下次,别怪本福晋不顾念旧情。”喜塔腊氏的确被吓到了,方才那样靠近死亡,想起来便心有余悸,她无处发泄,如今冷静下来,自然只能将这一切怪到夙兰身上。
“是,是奴婢的错儿。”夙兰知道主子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言,忙不迭告罪。
“行了,走吧。”喜塔腊氏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即用手里的丝帕捂住伤口往前走去。
宁煦见喜塔腊氏主仆二人未追上来,心中不免有些起疑,心道,难道她们不怕自己去告诉皇帝吗?还是她们有别的打算?
宁煦突然想起方才受伤的是喜塔腊氏,若她要颠倒是非,对自己倒有些不利,想到此,宁煦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姐姐被自己藏在永寿宫偏殿的床下,如今也不知是否安全?之前皇帝让她与喜塔腊氏住去咸福宫,她还犯愁要如何才能再去颖妃的永寿宫偷偷见姐姐,如今出了这事,正好给了她机会。
想到此,宁煦立即往颖妃的永寿宫去了。
“娘娘,嘉亲王侧福晋求见娘娘。”永寿宫中,颖妃正在用晚膳,听紫兰禀报芙蕖求见,心中不免有些诧异,随即看着瑰儿笑道:“你倒是个明白人,看的透彻,这芙蕖果然是嘴硬,她还是放不下她的亲姐妹。”
“骨肉情亲岂是说断就断的,奴婢恭喜娘娘了。”这些天瑰儿跟在颖妃身边,一直小心翼翼揣摩着颖妃的心意,终于让她知晓了颖妃的野心,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想做一个过气的太妃。
“嗯。”颖妃越来越觉得瑰儿对自己的脾性了,笑着让她占到了自己的身边。
“芙蕖给颖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宁煦在宫女的指引下到了颖妃身前,福了福身,给颖妃请了安。
“哟……侧福晋这是怎么了?”颖妃见她发髻凌乱,头上的簪花也烂了,有些诧异的问道。
“娘娘,求娘娘救救芙蕖。”宁煦猛的跪了下去。
“出了何事?”颖妃见她一跪,心中更是摸不着头脑,可一想想这芙蕖早些时候在自己面前那般的硬气,如今却来求自己,心中不禁有些窃喜,她本就想将芙蕖收为己用,如今机会更大了。
“娘娘……嫡福晋她要杀我。”宁煦故作害怕和惶恐道。
“为何?”颖妃一怔,倒是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事儿。
“嫡福晋她本就不喜欢我,加之我额娘当初和她有旧怨,她早就对我怀恨在心了,方才我与她一道在园子里遛弯时,她竟然让她身边的宫女紫兰拔下簪子欲杀我,幸好我躲过了,不过……嫡福晋自个却受了伤。”宁煦说到此看着颖妃,眼中闪动着泪光道:“娘娘,我实在太害怕了,她是不会放过我的,她一定会颠倒是非,说想杀她,还请娘娘救我。”
“芙蕖,你先不要怕,你放心,她胆敢在宫中行凶,本宫即便容得下她,皇上也容不下她。”颖妃说到此微微顿了顿,随即问道:“惇妃可知晓此事?”
“启禀娘娘,芙蕖并未去惇妃娘娘宫里。”宁煦低声回道。
“芙蕖,这事恐怕你还得去求惇妃为你做主,你当初给惇妃的和孝公主做过伴读,与惇妃甚是熟络,这次你成为嘉亲王侧福晋,惇妃出了不少力,她一定比本宫更愿意帮你,本宫人微言轻,在皇上面前哪里说得上话。”颖妃一心想让芙蕖投靠自己,方才心中一热,险些答应下来,可冷静后转念一想,她便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芙蕖不久前离去时那般的傲气,那般的嚣张,如今出了事儿便回来找她相助,怎么说也说不通,毕竟在这宫里和芙蕖最为熟络的可是惇妃。
以芙蕖的聪明不该舍近求远才是,那么她此行的目的是什么?颖妃在心中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