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嘉亲王,只觉得心都提起来了,见自家王爷面色难看,皆猜想起圣旨的内容来。
一看王爷这脸色便知不是好事,众人都有些坐立不安了,嫡福晋喜塔腊氏看着嘉亲王,深吸一口气道:“王爷,皇阿玛的圣旨里头说了什么?”
嘉亲王闻言,扫了众人一眼,脸色越发的黑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王爷,您别吓妾身啊。”喜塔腊氏见此脸都白了。
“王爷。”众人也是忐忑不安的看着他。
“皇阿玛下了一道旨意,要给本王再娶一个侧福晋。”嘉亲王深吸一口气道。
“什么?”众人一惊,随即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娶一个侧福晋,而不是获罪,还好,众人皆在心中想道。
只因方才嘉亲王脸色太难看,才让她们几人误会了。
“王爷您吓死妾身们了。”喜塔腊氏拍了拍胸口道。
“你们放心,无人能动本王,只是那和珅欺人太甚。”嘉亲王无比愤怒道。
“小心使得万年船,王爷,好汉不吃眼前亏,您啊,往后悠着点,妾身说句不当说的话,那和珅,只是个奴才,只是和臣子,您犯不着和他置气,往后您若是登基即位,还怕收拾不了他。”喜塔腊氏连忙说道。
“请王爷大局为重。”侧福晋完颜芳菲也连忙说道。
“请王爷大局为重。”宁煦等人也连忙附和道。
“本王也想大局为重,可他欺人太甚,在他眼里可还有皇阿玛,可还有皇家,当真该死,你们可知皇阿玛这次赐给本王的侧福晋是谁?”嘉亲王说到此双拳紧握,仿佛遭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样。
“是谁?”喜塔腊氏连忙问道。
“是苏凌阿的幼女,他他拉氏,纳兰。”嘉亲王咬牙切齿道,仿佛嘴里所说之人该死一般。
“什么!”喜塔腊氏闻言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往后倒退了几步,若不是夙兰及时扶着,便会跌倒在地上。
其余众人,除了摸不清头绪的宁煦,全都跌坐在了椅子上,似乎倍受打击。
宁煦眼中满是不解,苏凌阿她知道,前两年苏凌阿还是户部尚书,后来出为两江总督,他走后自己的阿玛才成了户部尚书,论身份地位,这苏凌阿可是封疆大吏,权倾一方,堂堂两江总督的女儿,配得上嘉亲王了。
可为何众人眼中满是愤怒,满是惊恐呢?
即便娶了她也不会有大碍吧,还是……她们害怕嘉亲王再娶身份地位高的女子,动摇她们的地位?
自然……宁煦已经对嘉亲王动了心,用了情,加之这些日子以来的朝夕相处,她也不希望有人来抢走她。
但她也明白,至始至终都明白,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一个人。
一个女人,若深爱着自己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娶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简直比凌迟了她还痛苦。
可……宁煦知道,在这府里,能说出这样的话,配说出这样的话,有这样想法的,只有嫡福晋喜塔腊氏。
她们这些姬妾都没有这个资格。
你本就是妾,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的丈夫只爱你一个,只要你一个,那么他的嫡妻呢?他那些姬妾呢?
因此,从她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时,她就认清了这一切,此刻心中尚且能压制住这些痛苦。
见宁煦还站着,景嬷嬷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免得成了众矢之的。
“王爷,皇阿玛老糊涂了吗?他这下的是什么旨意?不成,妾身不答应,即便是死也不答应,只要有我喜塔腊氏在一天,那个女人休想踏进嘉庆王府大门一步。”喜塔腊氏仿佛是被气急了,在嘉亲王面前也不似平日里那般谨言慎行了。
“何止是老糊涂了,说句大不敬的话,皇阿玛简直被和珅那个老贼给迷了心窍了,做阿玛的有这么对自己的儿子的吗?福晋说的对,那个女人若是想进王府,除非我们都死了。”侯佳宛筝猛的一拍桌子,怒声喝道。
原本她就备受嘉亲王宠爱,平日里说话就没有多大规矩,这个节骨眼上,更是豁出去了。
“福晋和侯佳妹妹说的是,妾身也是这个意思,除非我们死了,否则决不让那个女人进王府。”侧福晋刘佳氏也一脸愤恨道。
“对。”完颜芳菲几人也是义愤填膺。
宁煦虽然不知其中的症结所在,也轻轻点了点头。
“皇阿玛喜欢芙蕖妹妹,妹妹,你一会便进宫去求皇阿玛收回成命。”喜塔腊氏突然转过身对宁煦道。
“我。”宁煦一惊,随即道:“皇阿玛虽然对妾身不错,可皇阿玛圣旨已下,妾身去说情,管用吗?”
“死马当作活马医,我们和你一道去,若是皇阿玛不肯,我便撞死在柱子上,我即使死,也绝不答应,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事儿啊!”喜塔腊氏悲愤难当道。
“王爷,众位姐姐,请恕芙蕖愚昧,芙蕖实在不知,为何王爷娶不得那他他拉氏,纳兰?”宁煦终究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实在不明白众人为何这般愤怒,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想要抗旨。
“妹妹你不知晓?”喜塔腊氏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是,按理说他他拉氏是两江总督之女,出身高贵,也配得上咱们王爷了,姐姐们既然不让她进门,想来是有妹妹不知之事了,还请姐姐们指点一二。”宁煦轻轻皱眉道。
“宛筝,你告诉她。”嘉亲王似乎不想提这个人,这个事儿一般。
“是。”侯佳宛筝轻轻应了一声,看着宁煦道:“启禀侧福晋,苏凌阿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年便嫁给了和珅的弟弟和琳为妻,乃是和珅的弟媳,和珅因此对他他拉氏照顾有加,但……苏凌阿此人平庸无能,和珅也不曾帮他加官进爵,直到……直到六年前,乾隆五十年,苏凌阿带着他的幼女纳兰到了和府。”侯佳宛筝说到此微微一顿,随即看着宁煦道:“苏凌阿的两个女儿年岁相差很大,但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那和珅最爱的便是美人,当时的纳兰不过十三岁,娇美可爱,和珅便动了邪念,收纳兰做了干女儿。”
“干女儿。”宁煦一惊,这纳兰的姐姐是和珅的弟媳,她却做了和珅的干女儿,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对,就是干女儿,和珅对这干女儿有求必应,因此,她的父亲苏凌阿从外放的一个小小地方官平步青云,四年之间便成了尚书,甚至是两江总督,执掌一方,权倾朝野,而这纳兰,明面上说是他的干女儿,实则是他的女人,京城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说和珅本想娶其为妾,岂料大夫人冯氏抵死不肯,只因当初纳兰入和府时,冯氏也是极为喜爱的,当真将她当做干女儿一般,岂料她却和和珅有了苟且之事,冯氏因此气的险些见阎王,自然要拼死阻止这一切。”侯佳宛筝低声说道。
“他娶不了纳兰,便往王爷这儿推,当真……不要脸,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男人,就该天打雷劈。”喜塔腊氏忍不住怒骂道。
“可不是,皇阿玛老了,也不知官员府里这些是是非非,自然不知这一切,必定是拿和珅挑唆,这才让皇阿玛下了旨意。”完颜芳菲沉声道。
“兴许那女人还怀有身孕呢,听说去年便流产了一个孩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沈佳子怡一脸鄙夷道。
“欺人太甚,不成,我这就要进宫去见皇阿玛。”喜塔腊氏猛的站起身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嘉亲王听着她们的话,不知为何,心中的怒气渐渐散去了,心也平和下来,不似方才那样生气了。
她们让他感受到了温暖,让他知道,他并不寂寞,兴许她们没有能力帮到自己,可有这份心比什么都珍贵。
嘉亲王看着喜塔腊氏,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柔声道:“你方才不是劝本王好汉不吃眼前亏吗,别急。”
“妾身如何不急?和珅那厮竟然敢将破鞋丢给王爷,兴许肚子里还怀了他的种,这不是要让王爷受尽天下人的笑话吗?妾身决不答应,即便王爷您从窑子里带了女人回来,妾身都可以不管,可这个……绝不成。”喜塔腊氏觉得,自己可以被人蔑视,可以被人看不起,吃亏受罪她都可以忍,但她万万不能忍自己的男人遭人唾弃。
“既然他敢送,本王就敢要,不过……本王岂会穿他的破鞋,王府里多的是侍卫、下人,本王会让那个女人一个个伺候过去。”嘉亲王冷笑道,眼中满是冰冷。
和珅,胆敢侮辱他,他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人听着嘉亲王话,皆是一窒。
虽然嘉亲王的话听上去很可怕,很毒,可她们此刻无法理解到嘉亲王心中的愤怒和不甘。
他是皇阿玛的儿子,可今时今日,皇阿玛对和珅那厮比对他还好,简直是言听计从,长此以往,大清朝都会被那个贪官给毁了,他岂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