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塔腊氏闻言,脸上闪过一次嘲讽道:“她是恭阿拉的女儿,皇上那么讨厌恭阿拉,当然不会给她太高的分位了,其实……她能有今日,也是她的造化了,须知皇上当初只是将她当做报复恭阿拉的棋子。”
“竟然有这样的事儿?”刘佳氏也是头一次听说,眼中满是震惊。
“恭阿拉对王爷可是有夺妻之恨的。”喜塔腊氏冷笑道。
“夺妻之恨!难道王爷对恭阿拉之妻乌拉那拉氏颖萱有意?”刘佳氏只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颖萱,就凭她也配,我说的自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喜塔腊氏眼中闪过一抹不屑道。
“另有其人,可妾身听说恭阿拉并未纳妾啊。”刘佳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些年是未纳妾,可他当初却娶了一个他不该娶的人。”喜塔腊氏说到此目光有些迷离了,似乎想起了过去的往事。
刘佳氏闻言一头雾水,但她只比喜塔腊氏晚入王府一年,也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对当初那些事儿也有所耳闻,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娘娘说的是卫云染?”
“不是她还有谁?她和皇上青梅竹马长大,皇上对她很依赖、很信任,连我见了也嫉妒不已呢。”喜塔腊氏冷笑道。
“娘娘这么一说,妾身倒是记起来了,可是那卫云染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刘佳氏有些疑惑道。
“正因为她死了很多年了,皇上才更恨恭阿拉,实话告诉你,当初恭阿拉曾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皇上与他亲如兄弟,你想想,自己的好兄弟抢了自己的女人,皇上可是天之骄子,能忍受这一切吗?”喜塔腊氏说到此冷哼一声道:“更何况皇上已是九五之尊,有什么事办不到?为了当初的仇恨,自然会报复恭阿拉,芙蕖是恭阿拉的女儿,能自保便不错了,她还敢奢望什么?”
“妾身记得,妾身入王府为侍妾后,曾听老嬷嬷们说过,王爷娶了您后还要娶一位侧福晋的,可不知为何,后来不了了之,难道……。”刘佳氏说到此,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错,正是那卫云染,她和皇上大婚之前逃婚了,皇上为了保住她,对太上皇和令皇贵妃撒了谎,一个男人为了保护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背叛他的女人,竟然甘愿受这样的侮辱,你说皇上对那卫云染是不是用情至深?更何况……。”喜塔腊氏说到此忽然一怔,就在刚才,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更何况,那卫云染放着王爷的侧福晋不做,竟然逃婚出宫去找恭阿拉,成了恭阿拉的小妾,还难产而死,成了皇上心中最大的痛和屈辱,你说皇上想不想将恭阿拉大卸八块。”喜塔腊氏说到此对刘佳氏使了个颜色,往一旁瞥了一眼,刘佳氏见此本想偏过头去看一眼,却见喜塔腊氏对自己摇了摇头。
聪明如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十分配合道:“既然王爷和恭阿拉有深仇大恨,又何必娶芙蕖妹妹入府?”
“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恭阿拉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儿还是颖萱的心头肉,有传言说,卫云染是被颖萱害死的,为了报复恭阿拉和颖萱,还有什么比折磨他们的女儿更好呢?”喜塔腊氏冷笑道。
“如此说来,妾身倒是一点也不羡慕芙蕖妹妹了,她当真可怜,竟然成了皇上报复她阿玛额娘的工具,不过……皇上对她还真是好,特别是对她生的弯弯。”刘佳氏故作羡慕道。
“可弯弯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再好又有何用?其实,在我看来,皇上对弯弯好,其实是可怜这个女儿罢了。”喜塔腊氏笑道。
“为何可怜?”刘佳氏故作不解。
“因为打从芙蕖妹妹怀孕那天起,王爷便没有想要这孩子活下来,妹妹还记得当初她怀孕时,险些被福狗给伤了吗?”喜塔腊氏突然问道。
刘佳氏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响,有些急了,心道,难道她已经知道这事是我所为吗?
“妾身记得,只是不知是谁做下了那伤天害理之事。”刘佳氏摇了摇头。
“旁人都说是我做的,其实……我也不过是得了王爷的吩咐罢了,王爷根本不想让那孩子生下来。”喜塔腊氏见不远处露出衣角的人并未离开,随即下了一剂猛药。
虽然当初福狗之事与她的确有些干系,但是却不像她如今所说一般是皇帝指使的。
“王爷竟然不要亲生骨肉。”刘佳氏故作震惊,惊呼道。
“可不是……其实那日李云儿说,那药膏是我给她的,这是真的,不过……那药膏却是皇上给我的。”既然已经背了黑锅下了一剂猛药,她不在乎再来一剂,如若能够除掉眼中钉,肉中刺,再大的黑锅她也愿意背着,即便被传到皇帝面前,她也有法子撇清一切。
“娘娘……这……这……。”刘佳氏又是一惊,她也不知喜塔腊氏这话是真是假了,可在她记忆中,皇帝可不是这样心狠的人,即便利用孩子的额娘,也不该杀孩子才是啊。
“皇上总有一日会抛弃她,灭了恭阿拉满门,有孩子在,便是牵绊啊,妹妹没见皇上如今对她生的三贝勒很冷淡吗?皇上一定怕对那孩子有感情了,以后舍不得下手。”喜塔腊氏说到此笑出声来:“所以……妹妹你不必在意皇上给她什么分位,须知她往后不会对咱们造成任何威胁便是了。”
“是,妾身明白了,妾身只是有些可怜她罢了。”刘佳氏故作难过道。
“可怜,你可怜她,谁可怜咱们,谁可怜受伤最深的皇上?那样的痛,咱们没有受过,却能想象啊,一个男人,为了最爱的女人,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怪只怪芙蕖投错了胎,成了恭阿拉的女儿,怪只怪她额娘攀龙附凤,千方百计让她入王府。”喜塔腊氏说到此冷哼一声,心道,颖萱,你不是想让你女儿取我而代之吗,我便毁了她。
“娘娘说的是,最可怜的是我们皇上。”刘佳氏连忙附和道。
“时辰不早了,宝灵和宝研那两个丫头也该从广储司绣房回来了,咱们回去吧,这两个孩子也真是,小小年纪便如此爱美,一听说自己要做公主了,便急急忙忙去绣房挑衣裳。”喜塔腊氏一边走一边笑道。
“小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刘佳氏柔声笑着,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园子。
“主……主子……。”见她二人走远了,景嬷嬷才看着身边的主子,脸色有些苍白,她很想说些话安慰自家主子,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时辰不早了,皇阿玛要见三贝勒,去迟了可不好。”宁煦脸色也是红白交加,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要强迫自己静下来。
“主子,她们一定是说假话骗您的,您可别信。”景嬷嬷有些急了。
“她们不知我在此,又何须骗我?”宁煦摇了摇头,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三贝勒不过半岁年纪,尚是襁褓中的婴孩,被宁煦紧紧一抱,原本沉睡的他立即醒了过来,放声大哭起来。
“孩子,别哭。”宁煦轻轻摇着怀里的孩子,泪如雨下。
“主子。”景嬷嬷也是双眼含泪。
“走吧,去见皇阿玛,不能让他老人家久等。”宁煦泣不成声,但脚步却未停留。
喜塔腊氏与刘佳氏的话,仿佛一个个重锤敲在她心中,让她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跟在他身边三年,原以为他们彼此相知相惜,如今看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皇上,你恨恭阿拉与颖萱入骨,如今的我又何尝不是很你入骨呢?
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杀害,这样的你是不是禽兽不如?
“孩子,虽然你的阿玛不要你了,但额娘一定会保护你的,即使不折手段,即使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宁煦紧紧抱着怀里的三贝勒,泪水更是汹涌而出。
这一次,兴许是自己这一生最后因为他而流泪了吧,宁煦心中满是痛和恨。
“主子,这事还需再确定一下,您先别急啊。”景嬷嬷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哪里出了岔子。
景嬷嬷却不知,宁煦是卫云染的亲生女儿,听说自己的夫君深爱着自己的额娘,娶自己又是为了报复自己的阿玛,宁煦心中的理智和冷静早已消失殆尽了。
这一刻的她,心中满是愤怒和怨恨,被心爱之人所伤原来是这般的痛,而且……这痛是这样的深,似乎能将她湮没一般。
若不是为了保住怀里的孩子,她一定会去找他问个清楚,她一定会拼个鱼死网破,宁愿轰轰烈烈的死,也绝不做那棋子。
“主子,养心殿到了。”景嬷嬷看着神色恍然的主子,低声提醒道。
宁煦闻言抬起头,擦干眼泪抱着孩子走了进去。
“芙蕖来了,快把三阿哥抱来给朕瞧瞧。”太上皇一见宁煦来了,便让她将孩子抱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