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吧。”皇帝头也不抬道。
“是。”王粟应了一声,将宁煦迎了进来。
不得不说,皇帝是一个很称职的皇帝,旁的不说,他每日用在朝政上的时间,非常多,多到让他身边的奴才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些奴才除了王粟,都是从前伺候太上皇的。
宁煦进来时,见皇帝拿着笔在奏折上写着,也没有打扰,站在一旁一直静候着,可等她与景嬷嬷二人都站的腿软了,皇帝仍旧没有放下纸笔的迹象。
王粟见此有些急了,便要出言提醒,却被宁煦制止了。
这样的皇帝,她也是头一次见到,看着看着,竟然有些看呆了。
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天已经完全黑了,皇帝放下手里的笔,并没有抬头,他一边整理着桌上的奏折,一边对王粟道:“朕有些饿了,传膳吧,今日仍旧歇在朕的寝殿里,哪儿也不去了,朕要好好瞧瞧曾祖父的手札,昨儿个才瞧了几页,需要好好费些功夫了。”
“皇上。”王粟闻言有些无奈,忍不住低声唤道。
皇帝闻言抬起头来,这才见到宁煦与景嬷嬷二人站在一旁,下意识看着宁煦道:“何时来的?”
“启禀皇上,娘娘来了快两个时辰了。”王粟硬着头皮回道。
“你怎么不叫朕?”皇帝脸色猛的变了。
”奴才禀报皇上了,只是皇上一直批阅奏折,忘了。”王粟低声说道。
这宫中能这般和皇帝说话的可没有几个,王粟毕竟跟着皇帝十几年了,而且保护了皇帝多次,自然是不一般的。
“皇上,臣妾看皇上勤于朝政,不忍打扰,便让王粟不必惊扰皇上。”宁煦也十分无奈,她能看得出,皇帝并不是故意将她晾在一边的,他是那样认真的批阅奏折,仿佛周围的一切在那时已经不存在了。
宁煦知道,皇帝勤政爱民固然是好,但她也怕皇帝太劳心伤神,对身子不好。
她在此整整两个时辰了,皇帝连一口水也没来得及喝,期间王粟提醒了几次,皇帝每次都应声了,可就不见他放下手里的笔,实在让人无奈。
“即便不忍打扰朕,也不能让你在此站了两个时辰,这殿里有椅子,怎不去坐着?”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看着宁煦有些苍白的脸,心中更泛起了一丝心疼。
“这儿是养心殿的正殿,臣妾能进来已是皇上开恩了,哪里能坐着。”宁煦笑着摇了摇头。
“走,朕带你去偏殿歇息。”皇帝一把拉住她的手便欲往旁边的偏殿去。
可宁煦站了许久,腿脚发软,刚刚迈出一步便觉得脚下一软,险些跌倒了。
“小心。”皇帝一把扶住了她,两人往一旁的偏殿去了。
“嬷嬷,交给我吧。”王粟上前从景嬷嬷手里接过食盒,吩咐两个小太监扶着她去外头歇息。
“今日怎么想起来看看朕?”皇帝看着宁煦问道。
“臣妾本不忍打扰皇上,可……。”宁煦说到此微微一顿,半晌才道:“今日臣妾阿玛和额娘进宫,又带着妹妹前来,皇上也瞧见了,让皇上见笑了。”
“他们并未冲撞朕,朕不会责怪他们,你来此便是为他们来向朕赔罪?”皇帝原本带着笑意的脸顿时有些沉了。
宁煦自然感觉到皇帝的变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来此带姐姐他们赔罪,理所应当啊,毕竟在名分上,恭阿拉是自己的阿玛,乌拉那拉氏是自己的额娘。
“是,臣妾来此,一来是赔罪,二来,自从皇上登基起,臣妾只见了皇上两次,而且是匆匆而别,臣妾便想瞧瞧皇上,看看您好不好?”宁煦低声道。
“如今瞧见了,朕好不好?”皇帝突然笑了,握着她的手问道。
“皇上很累。”宁煦叹息道。
“是,朕的确有些累,不过大清国这么大,天下百姓那么多,容不得朕有丝毫的失误。”皇帝眼中满是坚定,他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即便如此,皇上也要注意身子。”宁煦柔声劝道。
“放心,朕心中有数,这些日子,她们都来乾清宫求见朕了,朕每日回毓庆宫,也都在门口候着,唯独缺了你。”皇帝看着宁煦,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