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是坐在座椅边角的,而且是远离帝王的边角。按着规矩她的座椅和皇帝本来就有些间隔,这样一来,她想伸长了胳膊去够皇帝的嘴巴显然够不到。怎么办?往皇帝那边挪一挪?可是那样的话她就坐在了座椅的中间,这是不合规矩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她挪到靠近皇帝的边角上去。她看了看座椅,又看了看皇帝急切的嘴巴,终是硬着头皮将身子挪过去。
皇帝苦苦等了她许久,见她挪过来,终于心满意足,张口吞下她递过来的鹿尾。
她喂完了一口,伸着筷子去够那一盘的精熘鲫鱼片,还未夹到,却突有一个夹着鹅蛋炒片的玉箸冷不丁伸到她的嘴边,唬得她差点将筷子掉到桌上。
“皇……皇上。”她支吾着,不敢吞下皇帝亲手送过来的菜。皇帝见她犹豫,便性急地将筷子往她嘴里一插,送进去了。
“嗯,这样用膳很有意境。”皇帝笑着道:“寻常家的夫妻多有这样吃的。宫里规矩太多,平日里君王和嫔妃连坐席都是分开的,多么无趣。”
她被插得有些发惊,囫囵吞下了口中的鹅蛋片。她趁着皇帝说话的功夫适应他今日的异常举动,却并不接帝王的话。她知这位皇帝挑弄女子的功夫极深,怎样暧昧的事都做得出,怎样哄人的谎话都说得出,她也不必理会,只要老老实实由着他摆弄就行。
第二片芙蓉燕菜送进嘴里时,她方才用心地品尝,顿觉御膳和她平日的膳差距极大,这一顿实在太好吃了。且不知为何,她今日本来无甚胃口,但眼前饭桌上的膳食不仅是她爱吃的,且均是暖性食材,正中还摆着一道热气腾腾的锅子,正对她畏寒的身子。她吃了两口,就觉得胃口全部上来了。
皇帝玩的花样让她厌烦,但好歹赚到这么美味的一顿,也算是不亏。
她吃完了这口,又该喂给皇帝。然而,她伸着的筷子还未够到皇帝的嘴,便被他一手扯上袖口往前拉去。她猝不及防,预备侍寝所着的衣料薄且宽松,一扯之下玉臂顿时露了半搭。她羞赧难耐,忙用另一只手快速地掩上。
皇帝见她的样子极可爱,不由促狭地笑起来。她被笑得恼怒,满面通红地闷坐着,回头皇帝终于不笑了,两手抚着她臂膀上浅浅的痕迹,道:“你的刀伤虽然痊愈,可惜留了疤痕了。”
“臣妾已经用过了去痕霜,现在还有些痕迹,待再过几日就会消掉了。”
“唔,去痕霜倒是有奇效。”皇帝点头,继而脸上又沉下来,道:“朕听闻那东西伤身,还是别用了。你已经很美,多一条疤痕碍不得什么。”
“是。”江心月低首应声,趁着说话的机会快速将被扯的上衫穿好。
二人又互相喂了十多口,皇帝终于有些累了,放下筷子,从锅子里舀出一大碗三鲜木樨汤放至她面前,命令道:“全部喝光。”
她看着那样庞大的一碗,不禁犯愁,但皇帝却催促她道:“快点喝。进膳已经很久了,晚上还有正事。”
二人喂来喂去,外加皇帝时不时对她捏脸嬉笑,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而晚上的正事……江心月顿时脸红,但那确实是皇家的正事。所以她只好努力地喝起汤来。
御膳汤品的味道简直是仙汤一般,但她是女子,胃口有限,喝完还是很艰难的。最后剩小半碗时,她一勺一勺地努力,一边在心里抱怨旁边的人,难道是看她吃撑的丑态好玩才命令喝光么?真是可恶。
终于喝完,她被撑得连连打饱嗝,还好皇帝没继续命令她吃别的,看她吃完了,自己也不再吃,命人进殿撤下了筵席。
“皇上,是要就寝么?”门外响起一声恭敬的通禀。皇帝嗯了一声,殿门缓缓滑开,是那位司寝姑姑,后面还跟着两个内监,数名宫女。
“皇上,娘娘。”她上前照例行了礼,道:“请皇上稍候,奴婢这边马上伺候好娘娘。”
皇帝闻言蹙眉道:“是搜身裹体么?今日不必了。”
“皇上,龙吟殿的规矩不可废……”司寝姑姑为难地开口想劝阻皇帝,除皇后外,嫔妃至龙吟殿侍寝都需在外间仔细地搜身后,被大红的锦被包裹抬至龙榻上,这是规矩,也是防止嫔妃图谋不轨,在龙踏上谋害圣上。
然而,皇帝一想到江心月会被两个内监抗在肩上,如货物一般地抬进来供自己“享用”,就觉得恼恨异常——自己喜欢的女子怎么可以这般低贱!
只有皇后,才不必遵循这该死的规矩。若她是皇后该多么好……不行,此事就算他是帝王也不能随便做主。
皇帝默然片刻,才对司寝姑姑道:“你们伺候吧,就在这里。”
姑姑犹豫了半晌,还是遵从了帝王旨意,将江心月搜身之后命宫女将锦被移过来,如卷一只酥卷一般整个地将她卷起。两个内监刚刚要上前肩扛,皇帝轻一摆手止住他们道:
“都退下,朕自己扛她。”
一众下人顿时一惊,呆愣在原地。皇帝不耐烦道:“不是说了退下么!”
宫人惧于龙威,那姑姑见莲贵嫔已经包裹好,规矩也差不多做完了,至于由谁来抗……既然皇帝喜欢就让皇帝抗吧。
江心月仍在为皇帝的话发愣,却觉身上猛地被提起,“啊”地一声呼出声来。她被他单手扛起,在空中晃荡着心中惊悸不已。
“你很轻。”皇帝侧头对上她的眉眼道。走了三两步,她心里的惊恐渐渐消失,因为皇帝的力气很大,她感觉到那力道的踏实,知道肯定不会掉下来,就不再害怕了。
等行至龙榻,皇帝将她放下,继而懒懒一站,两只手臂一伸,便什么都不做了。江心月从锦被缠身中挣脱出来,看他的样子突觉十分好笑,就像两三岁的小孩子一样等人给脱衣服。她一件一件地解开那些繁复的衣扣,到了下身,皇帝自觉地坐在榻上依旧伸着腿等她。
这最后一件是寝衣亵裤,本应等二人合苞时剥落,但皇帝始终慵懒地伸着手脚,她便将这最后一件也剥下来。
皇帝极满意地夸奖道:“嗯,这次的服侍很好。”说完将她往怀里一拉,伸手去解她的扣子。
她被皇帝一手按着一手给解衣裳,顿觉今晚皇帝玩得花样真多,衣裳还要互相来解。然而男子总有些心急,尤其是美人在怀的皇帝,他将怀里女子的衣饰大力地扯开,双臂一揽,二人已经滚到床上。
轻软帷帐层层叠在身后,朱红一色的宫绦如意穗安静地垂地。凉滑的被衾贴在肌肤上,而上身则是男子的火热气息。她略略偏首,皇帝的唇齿已蜿蜒啮上耳垂。
这一晚皇帝的精力极好。二人迷蒙地堕入渐行渐远的梦幻中,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火热将她从迷蒙中拉回。
第二日,她醒来时,身侧已经无人。
以前至龙吟殿侍寝,她心里都会紧绷着一根弦不要睡过头。然而她在启祥宫侍寝久了,这根弦松了下来。
有宫女上前给挑了床帐,道:“皇上五更就上朝去了,特吩咐不要叫醒主子。”
江心月点头起身。她虽然不想在龙榻上睡一整晚,但她如今是贵嫔位分,应当没什么吧。
天色还有些沉沉的晦暗,估摸着皇后那的晨省并不会迟到。
宫女上前扶她,另有几人在侧站着,手捧着启祥宫送来的衣饰。宫女一边服侍她,一边却道:“皇后娘娘今日请了众妃去重华宫祈福,各宫的主子们这个时候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