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我对面的墙上,映射出点点光斑,不知怎地,猛然看过去,好似一个困在墙内的人影蠕动。
“小姐,请不要开玩笑。有人把你杀了的话,现在难道是死人在给我打电话?”
我刚听李老板讲完他老婆的事情,本来心绪就不太安宁,此刻接到这种恶作剧电话,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有些害怕了,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他拿走我舌头的时候,我没有说话,他拿走我眼睛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他拿走我耳朵的时候,我没有听到,他拿走我心脏的时候,我把他的名字放进心脏的空缺处;我把一切都给了他,可他却拿走了我的一切。当我对他失望透顶时,他却再不愿与我分离。”
“求求你,帮我把他赶出去,我背后,好痒……”
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嗒嗒嗒的断线声,我毛骨悚然,打电话的女人,难道五官和心脏被人剜走了,如果这样,她怎么还能给我打电话……
我正一头雾水,挂断了的电话那头,忽然有声音传来,是一个高傲、冰冷的女人声音,隔着电话线,我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我们是阴司事务所,你投递的简历经过审核,达到我们试录的标准,刚才那通电话,是客户的来电,也是你试用期的第一个任务。”
原来是用人单位打来的电话。
我恍然大悟,瞬间回想起了这个公司。前些日子求职无果生活最困难时,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这家公司的求职广告:
拟录一名阴司办事员,起薪三万,需要极高刑事侦查能力,该职位极度危险,请慎重报名。
之所以记忆深刻,只因它的收信地址,落款是阴曹地府!
当时虽然知道这则广告八成是整盅广告,但抱着对高薪工作的侥幸,我还是尝试投了简历,之后便一直杳无音信,我也就忘了这茬。
没想到三个多月过去了,才收到这家公司的回电。
但我现在开起了事务所,有了自己的客户,日子逐渐起色,已不再考虑寄人篱下了,就准备开口拒绝:
“对不起,我现在已经有工作了,不需要再……”
但高冷的女声丝毫没把我当回事,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周先生,你的简历非常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但你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接到录用通知吗?”
“因为阴司事务所,只招将死之人。而你直到今天,才满足这一条件。换句话说,你很快就要死了。”
“行了,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想诈骗找别人去,我没功夫陪你瞎扯淡。”
开玩笑开到诅咒别人生死的程度,已经过火了,我皱着眉头,就准备挂断电话。
“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每个人的生命都有终结之时,寿终正寝之人,一秒都不可多活,但像你这样即将遭遇人祸惨死的,在阴司事务所的庇护下,可以延续生命,但前提,是你要活着完成试用期任务。事务所提供的是机会,最终的生死,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任务详情已发送到你的手机上,如果你能活到任务结束,我会代表事务所,当面与你签订聘用合同,同时回答你对事务所的一切疑虑。作为福利,你可以向我提问一个与工作无关的问题,甚至是……关于灯影胡同的……。”
不管我说什么,女人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话,仿佛我的一切言论,在她面前都像蝼蚁般无关轻重,就在我忍无可忍,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灯影胡同’四个字传入耳中。
“你怎么知道灯影胡同的事情!”
我像触电一样从座椅上站起,失声道。
灯影胡同这四个字,对我而言如同梦魇,如果不是当年那个哭泣的小女孩牵着我的手走进那条诡异的胡同,我也不会背负凶手的罪名,锒铛入狱,不会梦到那一幕恐怖的画面,一次次在午夜惊醒。
可以说,我的大好前程,在迈入胡同的那一刻,分崩离析了。
当我因犯罪证据不足被释放,离开监狱准备调查清楚一切、洗清罪名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条胡同的入口,向南都的老人、周遭的住户询问的结果也只有一个:从未听过灯影胡同这个名字。
就在我已经接受‘灯影胡同’是我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编造出来的虚假记忆时,这个名词却从陌生人的口中吐出,不堪回首的谜团终于有了线索,让我如何不激动?
任凭我对着话筒质问、嘶吼、漫骂,电话那头,死了般的寂静。
就在我怀疑先前的一切是幻觉时,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没有电话号码,署名阴司事务所。
高冷女人的来电,是真实发生过的!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飘在湖面上的稻草,我已无心去管女人的话是真是假,只想早点完成她的要求,当面问出灯影胡同的消息。
我慌忙将短信点开:
活在别人操纵之下的生命,不配被称为生命;带着脚镣的人站上荧幕,荣耀属于它的奴隶主。
白天的大生纺织厂,荒凉阴森,但当夜幕降临,这个不为人知的废弃工厂,却轰隆隆的运作起来。从某个角度看去,它像一只张开深渊巨口的洪水猛兽,蚕食生还者的生机与希望。
任务要求:晚上八点前,进入大生纺织厂,并完成以下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1:进入被隐匿的纺织厂,找到白裙子的踪迹。
主线任务2:破坏运转的生产车间,摧毁柱。
主线任务3:确定大生纺织厂厂长的身份。
试用期间,完成任一主线任务即算完成任务,任务奖励视任务完成度而定,所有任务有效期为第二日清晨六点之前。
任务失败,将经历最深度的死亡,你存在的一切证据和记忆都会被抹去,请谨慎行事!
短信内容一句比一句奇怪,我读起来一头雾水,但短信中提到的地点却让我心头一悸。
大生纺织厂,不正是李老板派我去侦查的地方么?他的妻子很可能就是在那个厂子里,被另一个女人掉包。
难道电话中那个声音很温柔的客户,也像李老板的妻子一样,被奇怪的电话骗进了工厂里?
那是否会有个跟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取代她的身份呢?
李老板和高冷女人都让我去大生纺织厂,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我的思绪,此刻乱做一团。
“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