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牢房外面响起了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牢房沉重的铁门被打开,几个凶神恶煞的卫兵冲了进来,“老头,轮到你了。”
听闻此言,老人家立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模糊地呢喃着‘不要’之类的话语,一个劲儿地往墙角缩去,那模样,是害怕到了极点,可那些卫兵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神情只剩下了冷酷。
凤语筠眸中闪过一道寒光,瞳孔却是一点点染上了炽红,见有两个卫兵准备上前来抓人,她不动声色地起身拦在了老人家面前,微垂着头,状似顺服地说了一句:“先审我吧!”
这些人,不过是想捉个人出去审问,至于这个人是谁根本无关紧要。
果然,那些人只是冷哼一声,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便押着凤语筠走出了牢房,那个老人家愕然扑上前来,却恰好被关在了门内。
“姑娘……姑娘……还是换我吧,别糟塌了人家好姑娘……”老人家后悔莫及地滑坐在地,无助地低声哭泣着,他已经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过几年,可凤语筠却如此年轻,若因此而丢了性命可如何是好?
可无论老人怎么后悔,凤语筠都已经代替他被抓去了刑房,那刑房看来倒也简洁,只有一个石质的十字绑架,上面还有沾着血迹的粗重铁链,墙角的石桌上放着各式刑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凤语筠,她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抗刑训练,可是,却看过相关的录影带,就算只是训练,也让她觉得残忍,更何况……现在是真枪实弹,只是,不知道这异界的刑具与那个时代的刑具有何不同之处?
卫兵迅速将她绑上了刑架,一抬头,便能看到坐在她正前方的一个中年男人,留着短须,一副冷酷干练的模样,可是,他却怎样也无法掩饰眼里的焦躁与恐慌。
看来,这案子牵扯巨大,一个不好,这些人都要丢了性命,难怪会这么不要命地严刑逼供了,想到这里,凤语筠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些人,不过是被人驱使的狗罢了,地位低贱得只怕连他们自己都不敢承认自己的存在。
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一抹浅笑,转瞬即逝,却没有躲过那精神紧绷到极点的官员的眼睛,立时冷斥了过来。
“你笑什么?”
“与你无关。”
凤语筠云淡风轻的语气,彻底激怒了那个男人,随手抓过一旁石桌上的鞭子,狠狠地往凤语筠身上甩去,可是,那鞭子还没有接触到凤语筠的身体,便被一丛火焰烧成了灰烬,速度快到让他们无法反应。
“你……”这个女人,是妖怪吗?那火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那火分明是在保护她呀!
“继续,本姑娘等着呢!”今天你们不整死我,我便要玩死你们。
谁让你们要在我心情不佳的时候撞上前来呢?
“给我打,往死里打!”那个男人显然是气疯了,根本忘了审问的原本目的,暴怒地将一桌子刑具都扫到了地上,一旁的卫兵闻言,自然是不敢怠慢,随手抓起一样刑具便往凤语筠身上招呼。
只可惜,谁也近不了她的身,那些刑具不是被风卷走,就是被水冲开,再不然就是被火烧得渣都不剩,甚至连那个卫兵也无法幸免,半个时辰折腾下来,除了凤语筠之外,已经是一屋子伤兵,她却是好整以暇地仍是挂在刑架上,那绑住她的铁链子看起来特别讽刺。
“你……你是哪来的妖怪?”那个中年男人已经瘫软在地,先前势不可挡的架势已然消散无踪,气喘如牛,跟其他卫兵一样,眼里都充满了惊恐。
“妖怪?抱歉,我可不是妖怪哦!记住了,我叫……凤语筠,谁给你们权力,让你们把我抓来的?又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们对我用刑的?没有经过我同意的事情,我自然是不允许的,结果如何,你们已经看到了,现在……懂了吗?”凤语筠说话的语速慢得让人心惊,捆绑住她的铁链瞬间散落一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割成了碎片,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直惊得一屋子心里猛颤,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凤语筠缓步走到那个中年男人身前蹲下,修长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抚上他的脖子,倏然收紧,让他的呼吸瞬间困难起来。
“呃……”
“说,你是谁?我可不希望,杀一个无名氏,乖乖报上名来,我可留你个全尸!”凤语筠每多说一个字,那个男人的身体便越发抖得厉害,让她更是玩心大起,指上的力度也一点点加大。
这样的人,还不够格让她动手呢!
“我……我是乌岩镇的……镇长……”说到这里,他已经是憋得一脸乌青,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去,凤语筠嫌恶地拐开视线,松开了手,任由他狼狈地撞到地上去。
就在这时,刑室的门被打开来,凌霄担忧的脸庞印入眼帘,让凤语筠不自觉地微笑开来。
“凌霄,你来了!”
瞧,她猜的……可是一点都没错呢!现在有两个皇子在这里,看谁还敢轻举妄动!
看着眼前一室狼籍,凌霄无声轻叹,却也终于安下心来。
还好,她没事!
“语筠,你没事吧?”虽然已经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完又马上后悔了。
他什么也变得这么婆妈起来?凤语筠……不喜欢这样的人吧?
“嗯,没事,你来得很及时呢!”是哦,再晚一点,这屋子的人都该被你玩残了。
跟凌霄同行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身材有些魁梧,却又不会壮硕得让人讨厌,五官看起来很平凡,给人一种很正直的感觉,就眼缘而言,凤语筠倒是挺欣赏这个男人,虽然,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注意到凤语筠打量的视线,男人自那些瘫在地上喘息的残兵败将身上收回眼神,郑重地冲她抱拳以礼,“凤小姐,幸会!我是乌严风,土王陛下派在下前来彻查石料失窃一案,让您受惊了!”言语间,他已经拿出了证明自己身份的玉牌。
原来,那男人的身份倒还当真有些不凡,竟是土王派来的钦差大臣?一地的残兵听闻此言,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疼痛,全都挣扎着爬起身来,向乌严风行礼。
“下官见过乌大人。”这乌严风可是土王身边最得力的执行官,在整个土之领地都享有特权,下边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
看着恭敬地跪了一地的伤兵,凤语筠唇角扯开一抹冷笑,只冲乌严风点了下头,便兀自往外走去,出了门口,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泽西尔等在那里,一张俊脸黑得不行,让凤语筠愣是没忍住笑意。
“泽西尔,你笑起来比较可爱呢!”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喜欢……嗯,调戏泽西尔,看着他别扭的神情,就会感情心情特别好。
她是不是太恶劣了点?看着泽西尔越来越黑的脸色,她强行压抑下仰头大笑的欲望,往刚刚待过的牢房走去。
既然已经摆出了特权,又来了一个颇为正直的钦差大臣,她若不放肆大胆一回,哪里对得起这绝好的形势呢?
凌霄和泽西尔紧跟着凤语筠,似是生怕再出点什么差错,被留在后面的乌严风对凤语筠这个人很是好奇,随便敷衍了一下刑室的人便也跟了上去,等他追上时,恰好看到凤语筠大摇大摆地进了牢房,而门……却是不翼而飞了。
居然连点渣都不剩?在他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直缩在牢房角落里自责低泣的老人,见到凤语筠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身边不着两个俊美异常的男人,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被搀扶着出了石牢,他才不敢置信地颤抖出声。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出来了吗?他可以回家去找他的小孙子了吗?
“老人家,没事了,回家吧!不过,我可不可以跟您一起回家看看呢?”她总觉得,这个老人身上有线索,只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行!当然行!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要答谢一番的!”老人始终难以相信自己的迹遇,老泪纵横地领着凤语筠往自己家里走去,不一会儿,便走进了一片冰冷的岩石区。
从老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一个小屋子,老人激动地告诉他们,那就是他的家,他的孙子就在那里等着他。
凤语筠心里不禁一缩,老人先前说过,他的孙子才六岁大,这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待了半个月,有好好活着吗?
带着这样的担忧,他们很快来到了小屋前,那是用一间废石料堆砌成的简单石屋,屋前的搭着一个小灶,此刻,灶里正燃着火……
“小石头,爷爷回来了!”老人异常激动地喊着,一个瘦小的孩子欣喜地奔出石屋,扑进了老人怀里。
“爷爷……爷爷……”祖孙俩抱在一起又哭又笑,那场景,让人心酸不已,甚至不忍直视。
就这样一个老人,那些居然也狠心将他抓走,还留下这么小一个孩子,他们心根本就是石头吧!
爷孙俩抱着哭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老人不好意思地请他们进屋,嘴里还不断道歉,说屋里太过简陋。石屋里的摆设确实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两块矮石当凳子,这便是屋里的一切。
“我呀,在这采石场里干了一辈子了,一眼就能看出乌岩的品质,那批要运去王都修神殿的乌岩也是由我亲自挑选的,可是……我是真不知道那批石料被什么人劫走了,就是打死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呀……”老人说到这里忍不住悲从中来,根本说不下去,只是哽咽着将小孙子紧紧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