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在手里,顿然觉得发热的东西,东儿脚下更加飞快的走着。回禀了年秋月她便躲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了。
现下她毁了容,若不是侧福晋还处处照料着她,平日里在丫鬟们面前还多少有些威严,恐怕眼下早就被视作瘟疫般避之不及了。
关上房门,从怀里拿出那一小瓶绿色的东西。按正常来说,她不该手下这东西,管它究竟对自己有没有用;第二,安白说着怕个万一她也可以丢掉。
忍不住好奇轻轻打开了瓶盖,把鼻子往上凑着一闻,一阵花的清香扑鼻而来,甚是舒服。东儿用手机抹了一点擦在手背上,除了感觉手背上凉凉的,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了。只是云福晋为何要拿她这么宝贵的东西送与她?她平时也没给云福晋好脸色过。
那趋于爱美的心,那趋于不甘就这么毁容的恨。东儿牙一咬,反正已经成这般了,就死马当活马医,若是毁容便彻底也让她死了这条心。
“东儿,你身上擦了什么东西,怎么一阵阵香味?”东儿伺候着年秋月用膳,在她身旁走动着。
东儿动作僵持了一下,马上想起来下午安白给她的药膏,定了定神继续夹着菜给年秋月,“奴婢并没有用什么香薰。”
年秋月皱着眉头,还故意再嗅了嗅,“小栗子,你有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吗?”
小栗子恭敬的哈着腰,作势闻了闻,“回侧福晋,奴才鼻子不灵通,但凡就算真的有香味了,那也是从侧福晋身上散发出来了。一个残花败柳的人再怎么香味扑鼻也都是没用的了。”
东儿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度,可表面上来却没有丝毫的异样,忽略掉小栗子朝她看过来的眼神,继续为年秋月夹菜。
年秋月这些天被捧得心飘飘然的,明显抽搐了下嘴边,看了无动于衷的东儿一眼才假装严厉起来,“就你多嘴!”
“是,奴才多嘴了!”小栗子继续拍着马屁。
一个愿拍,一个愿听,即便有时候说得是多么的离谱,可年秋月却被逗得合不拢嘴。在东儿歇息的那几日里,小栗子很明显的已经占据了她的位置,甚至是比她还要高的位置。
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只不过跟那些端茶送水的丫鬟们一样了。若不是侧福晋有愧于她,恐怕此时她不是在后山就是在柴房了吧。
东儿现在也极少说话,就看着听着年秋月他们主仆两位的闲聊。站在一旁低着头扯动着一边的嘴角,心里暗暗的想着,若是什么时候给你脸上也划上个一刀,看你这还继续嬉皮笑脸的不?
半夜凉风徐徐,夜黑风高,一阵哭啼声吵得大伙儿都睡不着觉,四更天,天黑未亮。
“睡睡睡!睡什么睡?”随着房门被重重的推开,伴随而来是震耳的刺耳叫喊,“小阿哥半夜哭闹得厉害,侧福晋都没法睡,你们这一屋的丫头倒是睡得挺自在的!”
是小栗子,他忠心的守着夜,不料却被偏房的小阿哥哭闹声叫醒,怎么都无法忽略正烦着便看到侧福晋屋里灯火亮了起来,于是赶紧热情的忙活着。
“什么嘛,半夜自己被吵得睡不着就拿我们开刀。”东儿旁边一个小姑娘小声的低喃着,黑夜里还来不及点亮灯火,也不知道身边有人走近。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将近十个人住的房子里。黑夜里这一声,很是刺耳,很是震动人心。
“贱人,都毁了容了你还嚣张?”
东儿错愕不已的看着跟前那个黑影,打死也认得出这把声音,就是这些日子得瑟不已的小栗子。
“东儿姐,小栗子……总管……”小姑娘被吓得立马哭了出来,她不知道小栗子走到她们床边,也不知道为何她小声抱怨的话却害东儿姐给刮了一巴掌。
就这么一晃几年时光过去了。又逢寒冬,又是阴霾天气。
云拂侧身躺在炕上,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额娘,你可吃药了吗?”
一个小女孩扎了小辫子,咚咚咚的朝着正咳嗽的云拂跑过来。圆润的脸上嵌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小小年纪微微蹙着眉头脸上满是忧愁的问着,手里还抓着一把刚刚玩得不亦乐乎神武小手鼓。
看着如此活泼灵动的女儿,云拂什么病痛都没有了,忍不住抚摸了下女儿的刚刚还玩得发红的小脸蛋,“端柔乖,额娘吃过药了。”
小端柔还一副不太置信的模样转过头来看了安白一眼,看到对方肯定的点了下头后才转过身,靠近了云拂身边对她说:“额娘,你要赶紧好起来,然后陪端柔玩,我们好些天都没去喂鱼了呢,那些小鱼儿都快饿死了。”
看着这吾家有女初长成似的小大人,说着还把小嘴撅得老高,看得云拂想笑却被呛住了,转过头又咳嗽了几声。
这女儿别的且不说,就这爱到池边喂鱼的爱好可真的跟她这为娘的如出一辙,想当初她也是闲来无事便老爱往池边走。
“让姑姑带你去可好?”看着这令人欣喜的女儿,云拂自然想跟她一块去,只不过眼下染上风寒,若不是端柔吵着要见她,都怕传染到女儿了。看着满心期盼的女儿,只好让安白陪着去。
可端柔一听却一脸的不高兴起来,眯着眼睛鼓着腮帮子,朝着云拂埋怨到:“额娘说好的陪我去喂鱼呢?”
对这个女儿还真的是无耐无耐,云拂看着端柔那赌气的表情只好化作一笑,“那端柔要等额娘病愈了才能陪端柔去喂鱼哦。”
端柔一听马上两眼放光芒,猛地点点头,“那额娘要乖乖吃药赶紧好起来哦。”
这五岁的女儿叮嘱着当额娘的吃药,怎么好像她才是女儿似的。她小时候可没这么调皮,四爷那冷漠的性子,也该不会这么灵动。端柔这么活泼的性子倒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来的。
满意的皱了皱鼻子,端柔离开云拂的怀抱,径自拿着小手鼓继续玩着,有点小情绪的自个儿小声嘀咕道:“惠哥哥又病了,也不能陪着端柔玩儿了。”
云拂蹙着眉头,仰头问着一旁的安白,“福惠又病了?”
安白点点头,也颇感不安,这小阿哥的病痛从小到大便没有停止过,大大小小的,时不时的就生一场大病,弄得整个雍王府忙上忙下的担心不已。
轻轻的叹了声气,看着一旁自己玩得开心的端柔,云拂甚有感慨,“健康便是万福啊!”
“可不是嘛,小公主健康成长,就是最好的福气了。”安白也略有感慨。
年秋月平日里吃的喝的补品,几乎可以说整个雍王府的上好东西都进她肚子里了,怀着福惠的时候,更是恩宠加倍,连四爷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最终是母子平安,可福惠就比端柔晚了两个月出世,到现在真正离开床上离开屋子到庭院去玩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的,那小孩长得倒是极其标致,惹人疼爱,只是一副病态也总惹人心疼。
年秋月总是怕个好歹,不然其出门,连房门都看得紧,端柔又好动,每次自个儿在庭院都能玩得笑声传遍整个雍王府。小孩子毕竟还是贪玩,便惹得福惠常常偷跑出来还遭到年秋月的责骂。
这回儿端柔又是哭着鼻子扁着嘴巴给带回来了。
还没进门便听到叫声,“额娘。”喊着便朝着躺炕上的云拂跑了过去。原本就是热泪盈眶,在见到额娘的时候便“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有点委屈的在云拂怀里蹭着。
“怎么了这是?”
云拂刚想闭上眼睛歇会,便被女儿的哭声惊吓醒了,一边抚顺着女儿的后背,一边询问着,看来从外头进来的东儿时,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东儿脸上的伤早已痊愈,只是自从她养伤的期间,小栗子已经得到年秋月的信任而且将她这个毁容的不幸之人远远踢走。年秋月之前看着东儿脸上的伤疤估摸着还有些愧疚,后来得知她脸上的伤已痊愈后便不再理她,眼下她只不过是碎云轩里一个普通的丫鬟罢了。
“侧福晋吉祥。”东儿恭敬的行礼,依旧面无表情着,从来没有变过。
此时的端柔也停止了哭声,只剩下几声哽咽的声音,还不时的抽泣着,扁着小嘴泪眼汪汪的,一副好不委屈的模样。
“可是端柔打扰到姐姐了?”
东儿看了那哭得委屈看了都让人心疼的端柔一眼,收回眼神恭敬的说道:“小阿哥身体虚弱,不能跟小公主般活泼乱跳,还望侧福晋看好小公主,别影响了小阿哥的休息。”
这么一说,云拂便是明白了。有些责怪的看了怀里的女儿一眼,她还委屈得很,始终撅着小嘴,只是为何哭得如此泪眼婆娑?
“是,请回复姐姐,端柔以后不会再打扰到福惠了。待我过几日身子好些再上门道歉!”云拂看得出这东儿虽然一直摆着一张臭脸,应该是那小药膏也起到些作用吧,总觉得她不似以前那么跋扈了。
“侧福晋说不必了,只要不打扰小阿哥就是了。小公主带回来了,东儿先告退。”东儿说完便行了一个礼起身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去,反而看了端柔一眼,仿佛还能感觉到她的不服气,缓了缓对云拂说到:“恕奴婢多嘴,侧福晋以后还是别让小公主一个人单独乱跑了。”
最后落下这么一句话,东儿便转身离去。
看了看那离去的背影再看看那依旧挂着泪痕的女儿,“刚刚你又调皮了不是?”
已经跟她讲过好几遍福惠的身子状况不宜跟她一块儿活蹦乱跳的了,都不知道婉转的讲过多少遍了,看她那样子是听进去了,可不知怎的,或许是那两孩子出世的日子接近,远远望着两人便能相视一笑的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