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回到安白身上,四阿哥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说道:“平日不都是你亲自伺候她入睡的吗?”说完这话也不等安白回复,便直接转身离去,还朝着身旁的张贯说了一句:“去碎云轩!”
这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明摆着是故意讲给屋里面躲着的人听得,云拂也很清楚的听见了,可这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好悲伤的。
“侧福晋……”
安白进来,有些愁眉苦脸,看着云拂就坐在炕上,欲言又止道。
“待过几日我心情平复了再说吧,若不然这样跟四阿哥相处,说不定他来了之后还是朝着碎云轩留夜去了。”云拂现在并没有在意这个,她满心里想的还是那家人的事……
知道自己不该帮不该担心,可毕竟血浓于水,还是忍不住的一静下来便会想到。安白也没有说什么,看着这几日云拂食不下咽的样子,笑容渐渐不见,她也感到颇为心疼。不再说什么,还是跟以往一样,重新沏上了一壶茶,就站在旁边伺候着。
都过了好些天了,关于涵妡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就停留在四阿哥说的那个点上。据说,是南宫家把消息都封锁了,再说这南宫眼瞎是颜染楼的贵宾常客,又是大主顾,好像青楼也有他的一份,所以自然而然的,别人妄想得知一点任何不想透露出来给外人知道的消息。
都打听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消息,看来如果真的想知道,还是得通过四爷,可是……
“侧福晋吉祥,嫡福晋请云福晋带上小公主一并到临云苑一聚。”
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云拂还来不及用早膳,便也正好有个借口不用,牵着端柔一并前往临云苑了。
“嫡福晋吉祥。”端柔还是一副玲珑乖巧的模样,仅仅一声请安便把嫡福晋乐得笑开了花,直接招呼她过去了。
“听说,你这几日总是把四爷拒之门外了?”嫡福晋说得极其平静,低着头端着茶,看不出她的表情,可话里的含义云拂不是不知道。
从临云苑回来,牵着端柔的小手,云拂突然觉得整个世界就剩下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了。嫡福晋也算作是好心的劝说一番吧,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觉得胸口有东西堵得慌,自己都舒缓不了情绪又如何能同四爷好好的相处。
更何况是所有人都劝说她不要想着以前府邸中的事情,也别想要出手去做些什么。刀不是刮在别人身上的,何来的感同身受。提前尚书府,没有人比她更恨透了里面的每一个人,可如今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她却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云福晋是想什么想得入了神,如此心不在焉的连女儿的叫喊声也唤不回你的思绪。”
突然一阵带着嬉笑的声音传入耳里,便随即传来的是整齐的一声请安:“十三阿哥吉祥。”
“见过十三阿哥。”云拂这才缓过神来,牵着端柔从临云轩出来,她便恍恍惚惚的,若不是刚刚那一声拉回她的思绪,若前面是湖估计都会直接迈了进去。
“皇嫂就不必同十三这般计较礼节了。”十三阿哥看着云拂的眼神,似乎能直接看透进她的心里,心慌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好低下头来。
只能说端柔确实嘴巴甜,惹得每一个人都能被她逗得乐着合不上嘴,云拂走到亭子边,听着女儿的笑声,望着湖边又继续发着呆。
“皇嫂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好让臣弟能不能为之分担。”
不知道什么时候,十三阿哥一脸春风的已经坐在了自己跟前,转眼望过去,端柔正在草坪那边跟着圆月玩得不亦乐乎。自己跟十三爷却在这亭子里对坐而谈,发现这般情景确实不太好,云拂便想起身离去了,但却听到刚刚那句话,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或许,他可以帮到自己?
云拂看着满脸笑容的十三阿哥,他似乎很是热情,若是自己开口应该可以得到帮助。只是,总觉得不大合适。
“若是没有,臣弟便先行离去了。”十三阿哥笑着站起来,看着远处的端柔一眼,毫不介意的当众伸了一个懒腰,“皇嫂保重。”
“等等!”云拂忍不住还是开口叫住了十三,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本来就猜中她会开口留住他似的,令云拂有种落入圈套的感觉,可无奈迫于心中急于想知道的事情,只好硬着头皮开了口,“云拂有件事想麻烦一下十三爷。”
“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十三阿哥转回身子干脆利落的直接坐回到石椅上,看着云拂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说道,只是他这般说辞确实有点严重了些,也总是让云拂觉得有些别扭。
之前苦着打探不到消息,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云拂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下定决心似的扬起头正视着十三阿哥说道:“想请求十三阿哥帮云拂打听一下长姐涵妡的消息。”
十三看了一眼云拂,眼里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来,也丝毫见不着惊讶的眼神,只是抿着嘴,缓缓道:“你是说,颜染楼?”
“正是。”这种事情虽然已经被极力的压制住消息,可对于这些个皇室贵族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的消息,再者他跟雍王府来往密切,知道这些事情也觉得很是正常。
十三看着云拂焦急的眼神,继而摆摆手道:“替你问到后呢?是要把人救出来吗?”对于云拂眼里的期盼,十三这回则是摇摇头叹息道:“若真要这般,这忙我便帮不来了。”
云拂也觉得,自己要求甚是过分了些,便收拾了下情绪,对着十三说道:“只要十三爷能帮云拂问到就好了,我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个状况。”
直勾勾的这么望进云拂的眼里,十三好像要把她看透似的,越来越炙热的眼神盯得云拂有些不自在,不由得赶紧垂下眼眸,假装清了清下喉咙。
十三倒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态度,耸了耸肩,从石椅上站起来,看了眼从亭子旁边经过朝他们望了几眼的丫鬟们才转过头来对着云拂说:“你即便知道了又如何?亦好亦坏也于你无关了,你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看着云拂眼里的那抹坚定,十三显得有些无奈的扯动着嘴边摇了摇头道:“若你坚持,明日,我便把消息给你带来就是了。”
“那云拂先谢过十三阿哥了。”云拂欠了个身,心中是万分感激。
“哈哈,待明日带来消息了再谢不迟。再说了,我要的可不是嘴上说的‘谢’便成了。”十三阿哥戏谑的玩笑了一番,朝着云拂露出了一整排整齐的牙齿。
这些话语,这些眼神,看在安白眼里都显得处处都是那么的不符合情理,不由得微蹙着眉头,看着十三阿哥,那眼神像在说警告着他该注意分寸才是。十三阿哥似乎也接触到了安白投递过来的眼神含义,再看看云拂那一副有点惊慌的表情,扯开了喉咙大笑了几声,转过头望了一下亭外,煞有其事的说道:“看来这天待会该是要下雨了。”
惹得众人都随着他的视线往外瞧去,有的还仰起头看着那蓝得清透的天空,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下雨?“看来得赶紧去办事了才是,明日在这还是这个时辰我便带来消息,皇嫂,告辞!”
那最后一抹奇怪的目光并没有被云拂忽略,看着拂袖而去的十三阿哥,云拂其实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一来四爷交代过不许过问,二来他们的身份这样见面确实不适,再来总觉得十三阿哥看着她的眼神,有时候总觉得有着些许,暧昧?或者是自己看错了罢。云拂摇摇头,对着自己说,现在她只是急切想要知道涵妡的状况而已。
“侧福晋。”安白也觉得不妥,但也看出云拂心中的焦虑,只是还想提醒一下。不同于安白的沉稳,圆月则是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服气,嘴里使劲的囔囔着涵妡以往的各种不适,念叨着云拂太多好心,这种人本就该受到如此的命运打击。
遣退了那叨叨念的圆月,耳根清净了许久,回到屋里的云拂坐在炕上,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茶,她还想着刚刚十三阿哥的眼神,一边犹豫着自己的行为,若是被四爷知道,该是要发多大的脾气。
“侧福晋,不然明日奴婢去见十三爷吧,把消息给您带回来。”安白觉得这样比较妥当,云拂就这么去见十三阿哥的,被人见了总要被说闲话,若是被有心人事看了去传出去那就不好了,况且云拂现在还在风口浪尖上。
云拂也知道这样确实不好,若是能让安白代替去最好了,只是怕十三阿哥不依。看着外面夕阳西下,云拂轻叹一声,“明日再说罢,记得严守住口就是。”
心中忐忑不安着,即为涵妡也为自己,今日她与十三阿哥光天化日之下在湖边的小亭子里的时候,路过的几个丫鬟都投递过来了奇怪的眼神,若不是十三阿哥平日来雍王府的次数多不胜数,且为人正直与四阿哥来往密切,估计早就被传开了,而且是有多难听便被传得难听。
“侧福晋?”与十三阿哥相约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看着心情焦虑的云拂,安白再次开口询问着。
她已经想过了,是她开口求别人的帮忙,若是今日让安白去岂不是有点不礼貌,罢了,还是一同前去吧。本想说要不换个地方,别在湖边那么显眼的小亭子里,可又想想,本就没什么的事若是故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反而变成有什么事了。
看着云拂不为所动的走出去,安白只好在后面跟着。
还未走到湖边,便远远的瞧见十三阿哥站在亭子,朝着她这个方向望过来。
“我还在猜想,你会不会出现。”看到云拂的时候,十三阿哥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说着便看了站在后面的安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