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怎么了?”安白也吓了一跳,原本坐着看端柔挠着云拂做的杯垫儿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都愣是吓住了。端柔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头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朝着云拂直盯盯的瞧着。
云拂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才赶紧安抚道:“我没事,刚没拿稳摔了。端柔,额娘没吓着你吧?”从炕上起来,看着那满地的瓷片,云拂胸口突然堵得慌,她走到端柔身旁,轻笑着问到。
端柔抿抿嘴也朝着地上那碎瓷片跟茶水,一副小大人的口气指责道:“额娘下回要小心哦,若是烫伤了可就不好了。”
忍不住嘴角上扬,云拂摸了摸端柔的头发,“你这小鬼头,还真是小看你了。”原本还以为会吓到她,没料到竟然是被自己的女儿说教了一番。
为了让屋里清扫干净些,怕哪个角落万一有个碎片弄伤了端柔就不好了,云拂便交代着把端柔带到小庭院出来了,可是今日正好烈日当头的,屋外头的天气还真不是一般的热。
“怎的不在屋里面?”
“阿玛!”
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端柔挣开云拂的手,立马朝着四阿哥就奔去。原来脸还硬邦邦着的四阿哥,忍不住的上前了几步弯下腰,就势一把抱住了端柔,“阿玛是要来陪端柔玩儿么?”歪着小脑袋,一脸的灿烂笑容,还有那窝心的话语,都让人不忍拒绝,况且还是个开心果,自己跟心爱的女人一起生养的女儿。
云拂后面跟了上来,行了一个礼便也瞧着那被四阿哥抱在怀里的端柔,她还真能引起众人的欢笑。
四阿哥看了云拂一眼再看看屋里面,脸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漠,放下端柔朝着奶娘吩咐着先带小公主走,便抬脚先往屋里面去了。这时屋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瞧着一脸铁青的四阿哥进来,下人们也赶紧识趣的退了出去,还不忘端上茶水关上门。
看着进屋便坐在炕上一直不发,且满脸阴霾表情的四阿哥,云拂微微蹙了下眉心,站着看了好一会便为四阿哥端上一杯茶,“四爷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四阿哥从刚刚进门到现在只字不言,低着头转动着他的玉扳指,过了好一会,他缓缓道:“不是答应过不再过问吗?”
倏地心里一颤,云拂便马上反应过来四阿哥说的是什么,甚是心虚的低下头,有点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头,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么迫切想知道,为何不来问我?”
四阿哥终于抬起头,看着在一旁低头认错的云拂,眼神复杂不已,有气愤有责怪,更有一丝失落。云拂抬起头撞进那深深的眼眸里时,愧疚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以为,只是觉得……”
“你以为,可以通过十三让他去打探消息?只是觉得,即便我不告诉你你也同样有办法知道?”此时的眼里已经全部被愤怒说代替,四阿哥有些愤愤的看着云拂,原本以为不让她掺和是为她好,她竟然……
云拂咬着下唇,没有说话,任着四阿哥斥说,心里有些些委屈,她只不过想着既然四爷不便出面,让十三爷去打听或许会方便些。有想到被四阿哥知道的后果,只是没料到他会如此生气,且还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失落的眼神,这才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不嘛,我要见阿玛,端柔想阿玛了。”
门外突然响起端柔的声音,化解了他们寂静了许久的尴尬。仍然听见奶娘跟安白好说歹说可端柔就是不肯离去,仿佛有种不见阿玛善不甘休的意思。
听着门外的声音,看着对面冷冰的面容,云拂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
终究还是四阿哥打破了这片沉静,看着那后悔不已的云拂他显得有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端起茶送往嘴边啜了一口道:“罢了,你想知道的也知道了,以后若是能不管就不要再去打听了。”这是为你好,只是这最后一句,被四阿哥连同茶水一并喝进肚子里了。
“是,云拂知道了。”咬着下唇,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四阿哥也不忍见到她这幅模样,放下茶朝着门口喊了一句,“让端柔进来。”
一大清早的鸟儿还在树枝上唧唧叫,人们正慵懒的刚刚起身准备早膳,年秋月却风尘仆仆的赶往绿盎轩来了,未见其人便已先闻其声,热切焦急的从外面传来声音:“妹妹,妹妹。”
云拂刚拿起的筷子在手上,听到外头的声响不由得蹙起眉头静等着其声音的主人进来。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四阿哥知道她向十三爷求助的消息就是年秋月说的,当时在场的也只有她,还有福惠。
“妹妹还有心思用膳啊?”年秋月赶一踏进屋子便一脸愁云惨淡的提着裙摆往这边讪讪走来。
“姐姐早,可用过早膳?若不嫌弃便同妹妹一起。”云拂放下筷子,起身恭迎着,看着那一大早就没脸色的年秋月她心里压根儿就不舒服。
年秋月看着云拂一脸的轻松,甚是诧异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妹妹还有心情吃得下吗?”说着脸上闪过一丝悲伤。
云拂并也不是没有看到,只是她知道这个年秋月向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带来的消息无疑就是对她进行告知的对象有害,若是让她看出了惊慌的表情,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所以云拂一直淡笑着也不追问什么。
“妹妹果真不知道吗?”年秋月一脸关心的便抬手搭上云拂的手,略显神秘的朝着旁边的小厮说道:“你们先退下去,我们姐妹两有话要说。”
看着这幅情景,云拂也不好安排着满屋的下人,只好朝着安白使了一个眼色也把满屋子的下人都屏退下去了,此时屋子里就剩下她跟年秋月两人了。年秋月急得拉着云拂往屋里面去还未坐下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赶紧道出她的消息了:“妹妹,你真不知道你姐姐在颜染楼的事?”
“姐姐可真热心,妹妹都没什么时间去理会这个了。”云拂淡淡的说着便收回自己被握住的手,但心里面是七上八下的,她突然想起昨日四阿哥发怒的表情来,莫非是其中另有隐情?
年秋月皱着眉头看着云拂,似乎不太相信似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垂下肩膀来叹了声气说道:“那也是,你之前总是受着非人的虐待,她这种姐姐死有余辜也不值得关心了。”
死?有余辜?云拂忍不住的小手一抖,极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强扯起笑容看着年秋月,“姐姐是说什么呢?”
“哎,不说也罢,反正她又没待你好过,如今死了也是一了百了,更何况是死在青楼,据说当时是很多人围着看着她被虐死的,死状是难看至极。”年秋月说着用手绢捂住了嘴巴,就似看到当初那情景般的欲作呕,接着抬起头来,眨着那略带泪花的眼睛看着云拂,“不说也罢,妹妹能如此淡定想来是极好的,我还怕你担心过度赶紧过来瞧瞧你。”
云拂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经僵硬了,那伪装的笑容里面,上下牙齿的咬得紧却只能还是硬挤起嘴角的弧度,“谢过姐姐关心。”
好像还是很不放心似的,年秋月用着关心的眼神又把云拂上下打量了一番,终于露出舒缓的表情来,顺了顺自己的胸口说道:“罢了罢了不说了,妹妹这般甚好,姐姐便是多此一举来打扰了。妹妹是还未用早膳,那赶紧吃吧。”
已经无力再多说什么,云拂扶着炕边起身,缓缓的欠了一下声,“姐姐慢走。”
看着门被打开,年秋月春风得意的走出去,经过安白身旁时还不忘挑衅似的望了一眼,便搭上小厮的手在众人的恭送声中摇摆着身姿离去,跟刚刚来那副焦急的神态简直是判若两人。
送走年秋月,安白赶紧跑进屋里,果不其然的看到云拂扶着炕边,小脸苍白的坐在地上,两眼茫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侧福晋,您这是怎么了?”安白赶紧上前扶起云拂,可她却像瘫了痪似的全身丝毫使不出半点力气来。云拂颤抖着双唇,胸口起伏得厉害。两眼雾水的看着安白,微微张口又合上,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侧福晋,您这是怎么了?是犯病了吗?赶紧喝点粥先。”
云拂身子若,若是一受到惊吓加上未进食,便会全身发抖无力,这个虽然已经尽力在补着身子了,可李大夫说欲要根治是不可能的,只有尽量让她不要激动、受惊吓跟记得按时用膳。
拽住了安白的袖子口,云拂两眼茫然的看着那一桌子的菜摇了摇头,突然胃里一阵翻滚,恶心的直接呕吐了出来,若不是早上还未用膳,吐的就不止是酸水了。随着身子的不舒服,云拂再也支撑不住的泪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侧福晋,您到底怎么了,别吓奴婢啊!”安白喊着,看着云拂这模样也有点不知所错,就不知道刚刚仅仅离开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小姐怎么了?”
圆月原本打算进来收拾桌子,没料到却看到这个情景,这才赶紧上前来一起搀扶起云拂往炕上去。
看着圆月,云拂这才断断续续的出了声,“圆……圆月,姐……姐姐,她……”
不完整的话让刚刚没在这儿的圆月听着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看着如此反常的小姐她只好不停的安抚着:“小姐别急,圆月在这,你慢慢说。”
“涵妡,被虐死在颜染楼。”说着这话的时候,云拂情绪明显已经平缓了不少,眼神也已经不再茫然,除了悲伤还有少许愤怒,虽然还是满眼眶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