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是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听着圆月说钟粹宫有人来访,云拂眼皮显得有些沉重的闭了闭眼,“我乏了。”
毕竟是钟粹宫的,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就连气焰都显得格外不同。圆月还未走出屋里她们便不请自进了。
“叩见云妃娘娘,娘娘吉祥。”
云拂索性闭着眼睛不愿看着来人,半响才开口道:“有事吗?”
“奴婢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请云妃娘娘一并到钟粹宫一聚。”
来者的小丫头伶牙俐齿道,听着语气便能感觉到她颇为嚣张。又过了半响,云拂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原以为来的就一人,没料到却还看见东儿,只是她一直未曾开口,眼神接触到云拂的时候,她请了一个安。
“代我回复贵妃娘娘,臣妾身子今日乏重得很不能前去一聚,还望见谅。”若是没看错,她从刚刚东儿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怪异,似乎在向她透露着某种讯息。
“小皇子及小格格皇上都已赐了名,是为此娘娘才邀请各宫娘娘前往一聚。”宫女继续传送着话,看来是有备而来的。看着她眼神一点都没有畏惧,那倒是像极了钟粹宫必须有的精神。
这么一说便是由不得她不去了,她云拂及小格格都是主角儿,她已经代为把各宫的娘娘都邀到一块儿了,若是她这主角不去,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声也踩踏了年贵妃的颜面。
“回贵妃,云拂待会带着宸悦一并前往钟粹宫。”云拂抚着额角,甚感疲惫的说着。
宫女欢喜着领了命便回去,走出屋子的时候还听见她吆喝了一声,“做什么,走那么快,让你走前面去!”接着“哼”了一声扬头而去。
喊进来了圆月,才知道刚刚那小宫女是冲着东儿发威的。
“东儿如今都到这田地了吗?”云拂不禁皱眉道,以前她是何等的风光,跟着年秋月为非作歹,如今却被堕落至这般。当初仅是出于一片好心,将能去疤痕的膏送给了东儿,倒是她良心发现,后来还报过一回恩情。
当初她还存着一颗热心,若是放在当下,她云拂必定不会做任何不关自己的事,就譬如送什么能使疤痕淡去的东西给仇人的人。忽的想起刚刚东儿的眼神,觉得甚是怪异,莫不成是提醒着让她不要前去赴约?
“奴婢听说了,她毁了容连着最低辈分的丫鬟都欺负她,她后来恢复了面貌,也不再能成年贵妃跟前的红人了,只被打发到后院做一些粗活。娘娘,真要带着小格格一同前去吗?”在安白走后,圆月显得比之前懂事了不少,也不再嘴上乱七八糟的说着话了。
左思右想,着实想不出退却的法子,便点了点头,让着奶娘抱宸悦过来就是了。
“娘娘,娘娘。”正整理着衣衫,小宣子急急忙忙的冲进屋里来。
“什么事这般慌张?”
小宣子上前了两步,还左右望了望,凑近云拂的身边小声说道:“刚刚东儿悄悄跑来,让奴才转告娘娘一声,不要前往钟粹宫便匆匆离去了。”
倏地睁开眼,看着跟前的小宣子,“说的可是真的?”
“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奴才还来不及问她便走了,东儿神色紧张,奴才觉得怪异便赶紧前来禀报娘娘。”小宣子俯着身,恭敬的回复着。
东儿刚刚的眼神,莫非说的便是这个?
可刚刚另一位宫女说是为了宸悦才邀的各宫娘娘,难不成年秋月又潜着什么阴谋。思酿再三,云拂招了李云杰进宫便让下人去回了说身子不恙不能前去钟粹宫了。
果真,李云杰才到了宫里,小宣子也传来说,各宫的娘娘根本就没有一位前去钟粹宫。
心重重的沉了一下,云拂的眼神也深沉起来。
若是安白在就好了,所有的一切她都会打点好。罢了,不再伤神,安白也是为了她才做出此番的牺牲,牺牲已经够多的了,再让其继续得寸进尺下去,怕是连她们母女三个都死无葬身之地也无人问津了。
想起四爷,心中还是阵阵抽痛,虽然知道他有他的苦衷可还是免不了的失落。
坐着心神不宁,圆月那丫头野贯了且以前总有安白陪着她,她便四处乱蹦乱跑,这会儿她虽然总能见到人影可若要跟时时在身旁候着的安白比,那还差得很远。幸好小宣子还甚聪明得力,但怎样都是一个小太监,总贴身伺候着总显得不方便。
闲来有些发慌,忽然想起东儿,便叫来小宣子去打听一下消息,她也不太确定为何东儿会一再出手的帮她。
听着小宣子的回话,云拂突然有一种不如把东儿收揽过来的念头。
小宣子说,那日东儿及另外一名丫鬟回去复命之时是说她会过去,可后来却突然告知去不了,年秋月大发雷霆,说她们办事不利随手把茶便撒到那丫鬟身上,丫鬟惊叫起来吓到了年秋月,还被罚掌了嘴,而至于东儿,则被直接打发去了浣衣局。
小宣子还说,东儿自从被毁了容以后,形势大不如前,就连一个普通的小丫鬟都能欺负她,她的性子也比之前弱了许多,什么事都也不争不吵,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宣子,你觉得东儿怎样?”云拂浮着茶盖有一句每一句的问着。
“啊?”小宣子愣住了许久,接着才反应过来,“东儿其实刚进雍王府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后来是年贵妃看上她机智便领了过去,没多久便成了贴身伺候的丫鬟了。哎,若不是毁了容死了心,如今该是贵妃身旁的一得力助手了吧。”小宣子也颇为其感叹的说着,“她也倒还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她对娘娘您还是心存感激的。”
“死了心?”这点倒是引起云拂的注意,有听说小宣子各门路还不错又机智,总能得到很多你想要的不想要的事情。譬如,东儿是对年秋月彻底的失望了,所以也不想为其卖命才甘愿做一个最普通的丫鬟。
云拂缓缓的勾起嘴角,颇为了解的点点头,“你这消息倒还真挺灵通的,下去吧。”
年秋月好像突然又平静了,本来还想着,若是她总是这么纠缠不休会怎样,结果这几日却出奇的平静,琢磨着该是酝酿什么法子变着来折磨她吧。趁着这几日,云拂也打听了东儿的消息,年秋月着实也狠心,真的把她遣到浣衣局去了,她没日没夜的泡着手洗着衣裳,挨着饿受着鞭打,若不是还有年轻几岁早被折腾得不成样了。
听闻,皇上在钟粹宫,与小阿哥逗着玩儿,今晚还留在那用晚膳。此刻外面艳阳高照还早得很,云拂刚醒来坐在炕上发着呆,听着圆月嘟着嘴一脸不开心的说道,云拂倒是无所谓,又不是第一回了,并没有什么好奇的。
让奶娘带来宸悦逗着玩,宸悦比端柔小时候来得乖巧得多,醒了便睁开眼睛看着人,除了饿了不舒服了,平常是极少哭闹着的。
“娘娘,要不要到外头晒晒太阳?今日的天气还不错。”圆月看着外面的日光,其实是她老憋不住了。
“等等,你是说皇上现在在钟粹宫?”云拂突然想起来,盯着圆月看。小宣子在一旁也点头附和道:“皇上刚过去就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也就一炷香时间,便这么快被知道了。
“小宣子,确定吗?”云拂好像在琢磨想着什么事情。
“千真万确,娘娘。”小宣子刚刚是从外头回来,走在皇上的后头看见他进去的,方才回来又听见膳房的人说钟粹宫今夜还是照常加了菜,那皇上必定是留在那的了。
满意的点点头,“小宣子,想办法让东儿送换洗的衣裳到钟粹宫,在我到那之后送过去,须得经过大厅。”
东儿被打发到浣衣局,只是一名最低层的洗衣宫女而已,根本不配分到去送衣裳的阶层,小宣子愣住了一下,随即赶紧应声便走开了。
云拂再命奶娘同圆月准备着一切,抱着宸悦前往钟粹宫去了。
万是没想到云拂会前来,年秋月惊慌了一下便展开笑颜,“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带着宸悦一块来了?”
皇上在旁边,也看着云拂,显得她有点唐突的感觉。
向皇上行过礼后,云拂便同年秋月热情起来,“上回姐姐特意请了各宫的娘娘前来庆贺福沛与宸悦,云拂身子骨着实不好,原本便要来着的突然身子不适,希望不会扫了大伙的兴致才好。如今云拂身子恢复了,便赶紧带着宸悦来让姐姐瞧上一眼,也巴着能看到小阿哥一眼呢。”
云拂此刻有点佩服自己,原本是多么吝啬开口说话,更别提是这番子假情假意的话了,如今却是说得轻松自在得很,也已会逢场作戏了。
年秋月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完连皱一下眉头都没有便展现笑容说到:“是啊,妹妹不能来真是太遗憾了。来,还不赶紧把小阿哥抱出来让云妃娘娘瞧瞧。来,快把小格格也抱过来我瞧一瞧,哟,瞧这精雕玉琢的五官,跟她额娘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是好看呢,皇上你说是不?”
让奶娘抱上宸悦,云拂便也没怎么了,一边看着福沛一边等着人。
大致要等上一盏茶再多一些的时间,便瞧见小宣子回来了,站在外头并没有进来,看到云拂的时候点了个头。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门外便想起了闹声,随着“哐啷”一声碎瓷片的声音,“做什么!”
“你连几件衣裳都拿不好走路都不带眼,你究竟还会干点什么?”又一个尖锐的宫女声音响起。
年秋月蹙着眉头,欲开口云拂便抢先了一句,朝着门口处候着的小宣子喊了句:“小宣子,外头怎么了?”
“回皇上,回娘娘,外头是浣衣局的宫女与送茶的宫女撞倒了一块,把茶水打翻衣衫也被淋到了。”小宣子回来回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