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使鬼差地跟着女儿跑回村子。
可我根本走不到近前,因为有很多很多人围着姜家人,其中大部分是皇帝的禁军与那些世家贵族的孩子。
不过,他们没有喧哗,只静静地听樱宝妹妹在说话。
她说,要选一批孩子跟她走,十年后再回来,问大家愿不愿意。
这哪有人不愿的,所有人都举起手,包括我。
我以为樱宝妹妹一定没发现我,所以举的心安理得,可没想到,原本站在人群中间的樱宝忽然就到了我面前,她认真的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跟她走。
在那一刹那,我眼圈红了,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为我的小儿子举的,他在学堂没来。”
我女儿急了,连忙道:“娘,还有我呢,我也举手了。”
樱宝妹妹笑了,竟一下同意我女儿与儿子两个人选。
我看着樱宝妹妹,眼泪不住往下掉。原来,原来她还肯帮我。
后来,我的一双儿女跟着樱宝走了,一走就是十年,等他们回来时,身份已经不同。
皇帝将他们召去京城,还封了官职。
女儿临走前,将樱宝给她的丹药送我,说是吃了可以保持五十年模样不变。
我吃了,于是面容一直保持在三十多岁的样子,人人都羡慕我得了仙缘,连儿媳妇的嫡母也向我媳妇讨好,只因我的孙子也被选去仙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家酒楼越来越红火,弟弟的客栈也重新翻建,盖成三层高的高楼。
第一层是砖石结构,第二层与第三层是榫卯木楼。
因为要住店的客人越来越多,而他家的院子就那么大,改建成楼房,可以多住些客人。
某天,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小时候,还梦到阿娘。
她正拿着竹条抽打一个孩子,我定睛一看,那孩子正是几岁时的樱宝。
我想阻止阿娘,但怎么都做不到。
这时,我发现小时候的自己与大姐正躲在门后偷看。
接着,我又看到很多画面,樱宝被阿娘打的全身青紫,胳膊上与头脸上的皮肤甚至都裂开,露出鲜红血肉。
她躺在院子外的草垛里,身上盖着一件破旧苇衣。
我见到小时候的自己走过去,远远丢过去一块黑面饼子,又将一个破碗放在旁边,然后飞快跑远。
我可以清楚感受到几岁自己的想法,我很害怕那时的樱宝,很怕很怕,因为她的眼神很诡异。
但我也从未想过要帮她,大姐也是,咱们吃过饭随便给她送点吃的,有时是我去,有时是大姐去,但我发现看,大姐好几次将黑面饼子丢给家里的狗子吃。
但我什么都没说,也没想着跟阿奶告状。
后来樱宝渐渐好起来,我还听阿奶跟阿娘嘀咕,说她的命真大,这样都活了,可见是个贱骨头。
阿娘此时抱着弟弟旭宝,边给他喂蛋羹,边说:活了也好,以后家里也有个能干活的。
于是我与大姐清闲下来,除了偶尔去河边拎水,所有活计都交给樱宝。
之后,我与村里女孩子谈话时才知道,东陈村那个姓姜的人家搬走了,据说搬去姜家村。
但我有好几次看到樱宝偷偷跑去东陈村,于是悄悄尾随着,就瞧见姓姜夫妻抱着她哭,还塞给她好几个煮鸡蛋。
我正想着,等她回来就将鸡蛋拿来交给阿娘,结果就见她坐在地上,将好几只煮鸡蛋全部吃了。
我很生气,于是回去告诉阿娘。
阿娘当即抽了一根捶衣棍就出了门,在我的带领下找到樱宝,将她拉过来就狠狠抽打。
姜家夫妻护着,也被打了好几下,最后姜家三郎打了娘,威胁她,若敢再虐待樱宝,就报官。
但阿娘丝毫不惧,大声叫嚷,说打自己女儿怎么了?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
最后姜家夫妻被人给拉走了,樱宝也被阿娘提溜回家,自然免不了一顿狠打。
但樱宝似乎倔强的很,逮到空闲就偷跑,她要去找她的养父养母。
后来阿娘买了一根铁链子拴住她脚踝,将她拴在一棵大树下,还抱着旭宝指着她说:她就是个贱骨头,以后别拿她当人看。
阿娘还教旭宝拿竹棍子打她,说她就是条狗,不打不行。
之后村长看不下去,过来斥责一通,阿娘才将樱宝脚踝上的铁链子解了。
我听村长悄悄跟樱宝说,叫她好好活着,等长大了嫁人,就能离开这里,想干啥干啥了。
我看到樱宝哭了,她被阿娘打成那样都没哭,村长只是好声好气跟她说几句话,她就哭的稀里哗啦。
在那一刻,我觉得樱宝有点可怜。
我知道我在做梦,很想醒来,却怎么都醒不了,那些画面一个个如同过马灯一般闪现。
我看到村里发了大水,咱们一家去了县城。
还看到爹娘带着我们住进姨母家。
一次我与姨姊妹几个去外头游玩,二表姐的华盛被树枝挂掉。
我瞧见十来岁的自己没有吱声,弯腰假装拔鞋跟,悄悄将那支黄金嵌宝的华盛塞进袖笼。
回来后,我悄悄对着镜子插戴华盛,结果被进来的樱宝看个正着。
我很害怕,加上二姐姐一直寻找丢失的华盛,纠结良久,我决定放弃那支华盛,并将其放在樱宝的枕头下。
随后,樱宝被阿娘狠狠打了一顿,还将她关进鸡笼。
再后来,樱宝被阿娘卖去花楼。
我瞧见阿娘拿着三十两银子,喜滋滋跟爹说:没想到那丫头这么值钱,竟卖出三十两,这下子咱们可以在县城定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