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携站定在书房门前,听着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响,忍不住顿了下正准备敲门的手。再抬起来时,却被忽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
萧琪哭红着眼恶狠狠的盯着两人看了一眼,大约也是觉得被人训了有些不好意思,转个身便跑远了。两人对视一眼,低低的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老爷,迟小姐刚刚在自残,现在已经包扎好伤口睡下了。”妇人上前几步率先在书桌前站好,随即声调平缓的报告着,不想让这人知道她对迟以蔚心存怜惜。
书桌后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原本拿着烟斗的手停顿了那么一会,才又用威严的嗓音淡淡的嗯了一声,想了想后道:“纪嫂你去炖点补品给那孩子。然后打电话马上把夫人叫回来。下去吧!”
被唤纪嫂的妇人应了声是,便扭头走出了书房。直到书房的门安然在她面前关上,她才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由得又想起客房里的迟以蔚,叹着气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说着这家人真是作孽。
“她怎么样?”纪嫂离开后,书桌转椅后方的人这才把椅子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脸色紧绷面无表情,看得出平日里是下达指令惯了的人,只是此刻眉头死死的蹙着,不难看出眼底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医生有些害怕,虽然跟了这人这么多年了,可是这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心里默默的想着究竟是害怕得罪谁,嘴上又据实禀告,“按照纪嫂的说法,应该是受了太大的惊吓,导致心理有些扭曲,问题是不大,但是如果不赶快解决……恐怕不好说。”
男人这才缓缓踱步起来,撑着一只拐杖站立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手里的烟斗一直拿着却没有再抽一口,室内安静的可怕。医生的额头开始冒出点点汗珠。有些惊恐的想着,不知道这老头子又想做什么了。
“她的身子……还在吗?”望着窗外远处的白云和后院渐渐变色的银杏树,老头子淡然开口。却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眼里完全没了平日的神采。
医生站在他得到侧后方垂着头,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也不敢说话,直到听到他问话,才又低着头回答:“身子应该是还在的。按照小姐的说法似乎没有让那群人真的对她做什么。”
“那么……能催眠她吗?深度催眠。我要让她忘了,昨天发生的一切。”老头子拿起烟斗又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一片金黄色的银杏树叶又落下了。银杏树下还有先前扎好的一个秋千,多年没有人用,竟然也渐渐显得萧索了。
到底还是惊了一下的,医生站在身后看了看眼前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免也觉得有些凄凉。萧家何时竟然已经冷清到这种地步了?他还记得他刚来萧家的时候,萧小姐才六七岁,整日和父母玩闹在一起,如今,这偌大的宅子里,也只有萧老爷子一个人住了。
妻女都因为十年前的绑架事件不愿回家面对他,他一个人在政坛孤军奋斗这么多年,如今却被一个小自己两轮的小辈快要拉下马,也不怪他动气,甚至想到用这么可怕的方法。
虽然如此,可是受命于人就要听命于事,医生仔细考虑了下可行性,随即道:“方法是可以的,但是心理学上对深度催眠的要求很深,我未必能做得到。只能说尽力一试。如果病人不配合的话,恐怕也没什么效果。”
萧老爷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让他退下了。医生走后,他一个人默然挺立在窗边,到底是到了年纪,后背也有些佝偻了。阳光映照下的影子在偌大的书房显得尤其孤单。
他回头看了一眼桌上二十多年前的照片,忽然心生感慨。若干年前他也只是一名想为人民服务的政党,可不知何时……变成了为利益服务。有几人,能在利益浮沉中永远不变?
人,终究是会变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才会被拉下马,只知道,在那之前,他至少要先安置好自己的妻女。至少要保证她们生活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