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傻傻愣愣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林希有些不敢确定的问：“你说，我怀孕了？”她说着，然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这里，有了迟衡的孩子？”

林希轻笑出声，坐在她的床边抱着她然后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欣喜的道喜：“小蔚，你该高兴的。你要当妈妈了，知道吗？

你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生命了，它会在你的肚子里慢慢长大，从看都看不出来长成球一样的娃娃，从B超上都看不出是什么一点点有了小手，小脚，可能是男生，也可能是女生，白白胖胖的，长得像你和迟衡。瞧，是不是很好？”

迟以蔚被林希描绘的那副美好景象给迷得乱七八糟的，眼前全是她和迟衡一起去妇产科做检查的样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迟衡无缘得见，她也没有能把那个孩子保护好让他看一眼这个世界，这个孩子，她一定会用全副身心好好保护它。

迟衡冷着一张脸进病房的时候，正巧见迟以蔚正低着头摸着肚子笑的格外慈爱。也许每个女人当了妈妈之后，都会有一些不同以往的表情或者状态，很多人都称之为母性的光辉。

从前他不信，总觉得是外人夸大其词。可是如今真正看到了迟以蔚，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母性光辉是真的存在的。她就那样背对着阳光冲着他笑的灿烂又炫目，一手摸着肚子一手伸向前想拉住他。

他下意识的快步走到她面前站定，伸出手握住她的，却被她拉着往腹部探去，那地方还是温温的软软的，完全摸不出有什么变化，可是被她这样拉着，却又觉得好像真的能感受到那个地方有个孩子存在，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他心头一片温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不停的来回抚摸着，然后冲着她笑的畅快。那是他们的孩子。他可以亲眼见证这个孩子的渐渐长大和点点滴滴，而不是靠着几张B超照片虚无的想象。光是想到这个，他就兴奋的不可思议。

“迟衡，摸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已经两个多月了。再有7个月，他就可以出来见到我们了，见到这个世界，可以呼吸，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他长大，听他叫我们爸爸妈妈。迟衡，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呢。”

她是过于兴奋了吧，所以显得有些话都说的不太利索。林希适时的退出去，把这个小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毕竟孩子是他们的，他们的兴奋和感动，都该由他们两个人自己去体会。

“是啊，我好像能摸到。他小小的，软软的，就在你的肚子里，靠着你的营养养大他。”迟衡说着说着，眼神却突然黯淡了下来，迟以蔚以为他想起了之前无缘得见的第一个孩子，也有些伤感。却很快平静下来。

“他现在的到来，也许就是那个孩子又回来了。迟衡，我们一起，养大他，看他从牙牙学语到像你这样高大的男人好不好？看着他结婚生子，看着他过的比我们还要幸福好不好？”迟以蔚微昂起头，拉着迟衡的手，双眼满是希冀的看着他，光是听就知道她语气里的期待有多深。

他没有勇气去看那双眼睛，只是有些僵硬的笑笑，然后转头，让她好好休息，自己便出门去找医生了。迟以蔚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只是一个劲地沉浸在这个孩子带来的幸福感里，她已经开始筹划这个孩子所有的一切未来了。

即使他们去的不是军总，可是这个医院里，认识迟衡和迟以蔚的也不算少。迟衡刚进妇产科室的时候，医生就已经认出他来，笑呵呵的冲着他道喜。

“医生，我想知道，如果三年多前我被注射了大量的毒品，虽然后来也强制戒毒成功了但是现在的身体下有的孩子，会不会不健康？”迟衡冷着一张脸，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紧张。又有多害怕。

乍然知道迟以蔚怀孕，他的兴奋不亚于迟以蔚，可是他却不敢保证，她这个时候怀的孩子，又是不是健康，会不会生下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怕自己的孩子会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可是他唯一不敢保证的，是迟以蔚知道这些事之后，会不会怪他。

他可以拿自己打赌，拿孩子打赌，唯一不能赌的就是迟以蔚，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最后不能要那个孩子，他也不能有机会让迟以蔚以后得知事实，他唯一不敢想的，就是有一天迟以蔚会恨他。恨他害了他们第一个孩子，还要去害第二个。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一片荒芜，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也比任何人都舍不得。孩子可以有很多个，可是迟以蔚只有一个。他身边没了她，再多的孩子又有什么用。

医生听完他的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暗叹他的过分细心，却还是很诚恳的回答他：“放心吧，已经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而且照你所说既然戒毒成功了，对孩子基本没有危害。当然你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做个血检。看一下血液里是不是还有毒品的残余。”

听医生这么说，他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又觉得自己之前想那么多还真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了，想起还一个人在病房的迟以蔚，他连忙谢过医生准备往病房而去。

打开门的瞬间，却看见迟以蔚正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迟衡一愣，心头咯噔一下，上前把她拉住有些窘迫的开口：“你，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出来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她动也不动，就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好半晌后才红着眼睛咬着唇看他：“你刚刚说三年多前你被注射了大量毒品是怎么回事？还有强制戒毒又是怎么回事？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迟衡看着她，知道自己瞒不下去，却也不想对她说实话，有些事她没有概念，他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了，他现在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小蔚，我没事，真的。不管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跟你说也不过就是白白让你担心罢了。我现在不是很好么？没事了。”他几步向前想把她揽在怀里。

她却一步步后退，一边退着一边摇头：“那是不是我去W市找你的时候，只有那个时候你是对我避而不见的。就因为你觉得自己身上被注射了毒品所以对我视而不见吗？所以害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吗？”

她多么聪明的人啊，脑袋一转便能想的清楚明白。只是她想过很多种迟衡当时对她避而不见的理由，甚至告诉自己，她可以原谅，可以不在乎他的理由。

可是当真正知道的时候，却又觉得那么可笑。就为了他这样的理由，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辜白白惨死，甚至没有来得及在这世界上看一眼。就这样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