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玄听阶下众人吵嚷了半晌,脸上却仍旧一派漠然,等卓凌然跪下之后才缓缓开口:“右护法何必妄自菲薄呢?左右逢源未必是什么好本事,倒是右护法赤子心肠难能可贵,传我的命令,将上次飞鹰门门主送来的丹药赏给右护法,以作褒奖。”
我想去看一看
卓凌然面露喜色,冲着欧阳玄叩了一叩:“多谢教主!”接着转过头,又是得意又是鄙夷地看了站在对面的何离一眼。
何离只是垂着手,并不作声。
欧阳玄明里暗里贬了何离一通,见那人面上虽不显山露水,但缩在袖中的手却慢慢握起,知道何离心里不好受,欧阳玄心中却畅快了起来,他抬了抬手,示意阶下众人噤声。
“好了,大家都是教中弟兄,何必闹到这般不愉快,右护法所言有理,左护法说的也是不错,既然几位长老都赞同左护法的提议,本教主也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那就按照左护法所言,先好好审问那几个人,之后再做判决吧!”
一锤定音,此事终于了结。众人纷纷跪下,称赞教主英明,接着便拜离了欧阳玄。
何离跟着众人离开了议事殿,外面的太阳有些大,刺的他脑袋微微发涨,他选了个阴凉些的地方,将早上的那封信从袖口中取了出来。
卓凌然是最后一个离开议事殿的,欧阳玄留下他说了不少话,他自比为教主心腹,心中更加得意,如果不是何离叫住了他,他甚至都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的何离。
“左护法?您有何指教啊?”卓凌然入教时间不长,对教中很多旧事并不了解,就好像他以为何离只是凭着这张脸才登上了左护法之位一样。
何离将那封信递给了卓凌然:“山下村庄有流寇作乱,我想去看一看。”
卓凌然将信扫了一遍,不以为意:“当今世道不太平,随处可见流寇作乱,左护法可都要管一管?只怕你累的吐了血也管不完呢!”
何离却不认同他的话:“能尽一份力的时候自然要尽,山下村庄每年都要给冥火教交年供,本教就有责任保护他们一方平安。”
卓凌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既然左护法这么良善仁义就尽管去保护他们好了,何必来跟我说呢?”
何离沉默片刻后开口:“此次出行还需要马匹和盘缠。”
跟身为左护法的何离不同,右护法卓凌然的权力要大的多,与其他门派的交际、教内银钱账目,统统由卓凌然负责,何离此番下山的费用自然也得找卓凌然讨要。
卓凌然闻言愣了片刻,随即仰天大笑起来:“像左护法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原来也要马匹和盘缠啊?您不是腾云驾雾、吸风饮露的仙人吗?”
何离一早就料到跟卓凌然要盘缠必会被百般为难,见这人变着法的挖苦自己,何离也不再自讨无趣,他冲卓凌然点了点头,接着拿着信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卓凌然望着何离挺拔瘦削的背影,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哼声。
何离回到自己的院内打点了一番,只准备了几件换洗衣物,又带了点干粮,准备明天一早就启程出发。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何离起身出了院子,往欧阳玄的书房方向走去。
教众上千号人,欧阳玄独独给何离定了规矩,禁止何离擅自离开冥火教,必须得有欧阳玄的手持令牌方可离开。
何离此番出门也得从欧阳玄那里讨来令牌才行。
少在这里惹我心烦
欧阳玄这些年一直防备着何离,先是提拔了卓凌然压制何离的势力,再是变相禁了何离的足,相当于把人囚禁在了教中,这些何离都明白,但他唯一不解的是,欧阳玄明明厌恶他到如此地步,却始终不肯给他一个了断,让他离开冥火教。
何离边沉思边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欧阳玄的书房门前。
敲了三下房门,在听到里面人“进来”的准许后,何离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欧阳玄正在处理公务,刚才何离在屋外敲门的时候,他便闻到了何离身上独有的佩香,现下何离进屋他更是连头都不抬一下。
“教主,属下明日要下山一趟,特来请教主的出入令牌。”
欧阳玄正在写字的手微微一抖,随即便恢复了正常,他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左护法下山所为何事?”
何离一一据实相告,本来以为说完缘由后,欧阳玄便回将令牌交给他,却没想到欧阳玄只是继续埋头处理公务,并未理会何离。
何离不知道哪里又惹恼了欧阳玄,只得在一旁默默等那人开口。
欧阳玄又写了半页字,抬起头看了何离一眼:“过来磨墨。”
何离依言走到欧阳玄的书桌旁,挽起袖子为欧阳玄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