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是我的贵客
紫河面无表情地看着厉昭然,语气波澜不兴:“他既然能领着魔族众军对抗天界,想来身体不会差到哪里去。”
厉昭然闻言眼前一亮,看向紫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兴味:“哦?看来真人虽然远居天宫,却依旧心心念念挂念着崇辉君,否则怎会连他领兵打仗之事都知道?甚好甚好,我原本还担心崇辉君会芳心错付,紫河真人你会琵琶别抱,现在看来,倒是我看低了真人。”
厉昭然一连用了两个成语,听得紫河额上的青筋猛地一跳,虽然早已习惯了对方这种说话风格,紫河还是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魔尊若是不会用成语,大可以不必用,好好说话即可。”
厉昭然倏然从竹椅上起身,将身上的长衫一抖,对着紫河笑道:“紫河真人说话还是跟从前一样不留情面,想必是长久时间没跟情郎相见,心中实在思念,我这个人也不喜欢棒打鸳鸯,若是再不领真人去见崇辉君也说不过去了,真人请随我来吧。”
紫河看向厉昭然的目光中凝出了几分戒备:“不是你手下的人,是你亲自带我去见崇辉君?”
厉昭然冲着紫河挑了挑眉:“那是自然,真人是我的贵客,我怎么能不尽心尽力招待呢?”
厉昭然话音刚落便双掌合击了三下,忽间他原本坐的堂前忽然有了变化,身后的墙壁往两边分去,露出了隐藏在墙壁之后的一大片秘密空间。
“真人请进。”厉昭然绕过桌椅,快步走进密室内,还不忘转身对紫河坦然做出邀请。
紫河皱了皱眉,踌躇片刻后还是跟在厉昭然身后,随他一起进了密室。
密室内虽然是密闭的,却并不算黑暗,密道两旁的托台上缀满了五光十色的晶石,将整个密道照的如同白昼。
紫河跟在厉昭然身后走了一段距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这次来似乎没有看见冯临,你把他怎么了?”
厉昭然头也不回,笑声直直地传入紫河耳中:“真人似乎对冯临颇为关心啊?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我听了却难免伤心,不知道自己在真人心中到底是个什么邪恶模样,以至真人竟会怀疑我把冯临怎么了,唉……真人不必担心,我只是派他去凡间帮我找一个人而已,等找到了他自然就会回来了。”
“找人?”紫河眉心突突一跳,还想开口再问些什么,走在前面的厉昭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沉声道了一句:“到了。”
紫河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只见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座院落,院中回廊蜿蜒曲折,正中间有一只颇大的圆缸,缸中养着一只莲花、几片莲叶,旁边则是一方石桌,院角则种着几棵翠竹,看起来倒颇为风雅。
紫河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建出一座院落,还修葺的如此之好,不禁转头看向厉昭然:“这是你的作品?”
厉昭然淡笑不语,伸手比划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将紫河请进了院中。
院子面积并不算大,两人在回廊上走了不消片刻,最终停在了一扇紧闭的门前,厉昭然丝毫没有犹豫,一掌推开了朱色的木门。
霎时间,一股清幽的香气朝着紫河扑鼻而来,那香气虽然萦绕的满屋子都是,可却并不呛人,反倒隐隐透着一股兰花的淡雅之香。
紫河抬眼将整间屋子打量了一遍,这是一间寝室,室内的装饰可以用简洁二字来形容,窗边摆着一张木床,屋内正中间则放着一张竹桌,桌上的香炉里正燃着一支细长的鹅黄色线香,旁边另有两把圈椅,除此之外,室内再无其他摆设。
“魔尊这是什么意思?”紫河蹙眉看向厉昭然,语气中隐隐带上了不快之意。
厉昭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扇,此时正在悠然地打着扇子,配着他那身纯白色的长衫,倒真有几分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品貌。
“紫河真人莫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告知崇辉君了,让他来此与你相会,你先进屋等着,崇辉君很快便到。”
紫河自从进了竹林结界,一路上受了厉昭然不少戏弄,虽然最后厉昭然也没在他这里讨到多少甜头,但总归让紫河心生不快。
现下厉昭然将他引进密室之中,却依旧没见到崇辉君的面,更是让紫河心底的恼怒之意愈盛。
“魔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和你一干部下的服饰都很难看?”紫河面色不悦地盯着厉昭然半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厉昭然果然脸色一变,之前的恣意翩然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多了几分慌张和惊诧,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心焦似的,手中的扇子摇的更快了。
“果真吗?白衣红袖红腰带的款式可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我觉得好看的很啊,很符合魔族之人应有的气度和风华。”
紫河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气度和风华这两个词也可以用在魔族之人身上,嘴角不自觉微微抽/动了一下,接着又开口道:“如果魔尊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问问你的部下,看看他们到底喜不喜欢你想出的款式。”
厉昭然却像是真对紫河的话上了心,他仰起头做沉思状,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真人说的不错,我马上就去问问如芍他们,这种事可千万马虎不得。”
紫河在心中冷笑一声,他倒是发觉了,厉昭然虽然腹中墨水不多,却偏好附庸风雅,尤其好面子,住竹楼,穿白衣,执折扇,品清茶,坐过的地方沾不得半点灰尘,实在矫情的很。
紫河心中将厉昭然贬了一通,面上却不露丝毫痕迹,只是看着厉昭然微微带着笑意:“魔尊不是说马上就去问你的部下吗?怎么还站在这里不走?”
厉昭然一双眸子似散漫不定的落在屋内的某个地方,接着唇边扬起了一个笑:“我自然是在等你啊。”
脑中忽然一道精光闪过,紫河觉察出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整个人都警觉了起来:“等我?等我什么?”
厉昭然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扇子,潇洒一收,将折扇握于手心,冲着紫河灿然一笑:“等着紫河真人觉得浑身发软呀。”
话音未落,紫河忽觉得腰间被一股强有力的劲风裹挟着,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股劲风已经将他推进了屋内,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大开的房门像是有了意识一般,紧紧合上,将紫河关在了屋内。
厉昭然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真人现在是否觉得浑身乏力,脸上滚烫?别担心,那香是灵上真君当年炼丹药时不小心炼出来的,效用虽好,但却不会对真人的仙体有半分损伤,我当年可是费了不少工夫才将此香从灵上真君的殿中偷了出来,没想到今日用在了真人身上,虽说心中实在不忍,但好在也是做了一桩好事。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今日积了这么大的功德,想来成佛也是绰绰有余了,善哉善哉!”
屋内的紫河听着厉昭然说了这么一通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话,气得恨不得当场将他劈死,刚伸出手想要召出长剑,却见手心紫光只凝出了一个小光团,很快便消散的干干净净。
“厉昭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紫河又尝试了几遍,仍旧没能召出自己的剑,反倒觉得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连站也站不稳,只能扶着墙缓缓瘫坐在了地上。
厉昭然听见紫河唤他的名字,也不觉得惊奇,只是笑着道:“原来紫河真人已经知道我的真名啦,想必是天帝说给你听的吧?不知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对了,真人千万不要动气,否则这药效会发作的更加厉害……”
随着时间的流逝,紫河不但觉得浑身乏力,眼前也慢慢开始模糊起来,就连厉昭然的话也变得遥远地如同百步之外的声音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紫河只觉得一股清新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冷冽的气息灌入他的鼻中,倒让他觉得好受了不少。
似乎有什么东西触碰上了他的脸颊,那东西温热干燥,带着几分力道托起了他低垂着的面孔。
紫河勉强睁开眼,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那张脸的眉眼紧紧皱在了一起,带着浓浓的焦急,似乎正在对自己说着些什么。
紫河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本能地便要伸手去推开那个人捧住自己脸的一双手,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非但没能推开那双手,反倒因为失去重心且四肢发软,身子向旁边一歪,眼看便要摔倒在地上。
一只有力的臂弯忽然捞上了紫河的腰,将他整个人揽在了怀中,紫河几乎整张脸都埋在了那人的胸前,只觉得那人的心跳声塞满了他整个脑袋,连带着他自己的心也跟着砰砰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