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及时赶回来了
紫河目光落在石壁之上的那滩血迹上,神色渐渐变得焦灼不安起来。
冯临现在下落不明,虽然不能盖棺定论一定是冷阳君率领的天兵打伤掳走了,但留在此地的证据却在向紫河证明,冯临此刻身处危难中的可能极大,更何况冯临是为了帮自己和崇辉君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于情于理,紫河都必须找到冯临的下落,确保他的安危。
紫河定了定神,打算在这一片继续寻找,若仍旧发现不了冯临的身影便去幽冥界探听消息,或许是幽冥界出了什么急事,冯临心系魔族同胞,才会匆忙离开十万大山。
抱着这样的念头,紫河又沿途继续寻找了数里,但除了石壁上的那滩血迹和落在水中的黑色布料之外,别无所获,倒是距离血迹不远处的一处空旷之地似乎在不久之前发生过一场打斗。
四处的乱石之上有刀剑划过的痕迹,几根野草被什么锋利的东西齐齐削去叶片,黑色的泥土虽然无法辨出是否有血迹附在上面,但却隐约能够嗅到血腥的气息。
紫河缓缓倒抽了一口凉气,当即打定注意不再继续寻找,而是跨马提缰,朝着十万大山的入口狂奔而去。
刚进入幽冥界,紫河满目只见焦土黑烟,待眼前的浓雾散去,满地狼藉才映入他的眼帘,一场战争已然结束,除了一地的尸体,和那些木着脸将尸体移走的兵卒,紫河并未见到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样的场面实在出乎紫河的意料,还没等他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一个负责将尸体搬运上车的小兵见到了紫河,似乎是对他有些印象,小兵愣了一下,接着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活。
“你是……当时带着魔君逃出幽冥界的那位仙君吧?”小兵不记得紫河的名号,却依稀想起了他的身份。
紫河点了点头,忙追问道:“其他人呢?仗已经打完了吗?可曾见到冯临回来?”
紫河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饶是小兵仔细听着也不由得有些跟不上节奏,他摸了摸脑袋,声音中透着几分恍惚:“魔尊及时赶回来了,有他在,那些天兵自然不是对手,又跟前几次一样,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魔尊已经回到了竹林结界,至于冯临……冯临是谁啊?”
紫河耐着性子道:“冯临就是你们魔尊身边的大护法,你可曾见到他吗?”
小兵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这个我倒记不清了,不过既然仗已经打完了,大护法应该也和其他人一样回到竹林结界了,仙君要是想找他的话可以去竹林结界……”
小兵的话还没说完,紫河便匆匆道了一声谢,接着转身朝着竹林结界的方向飞去。
竹林结界依旧和从前一样,风景如画,阳光明媚,看不出半点刚刚才经历过危难的样子。
紫河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找到了那座两层竹楼,即便心知厉昭然不靠谱,但眼下除了他之外,紫河也不知道该找谁询问冯临的所在了。
出乎紫河的意料,竹楼里一派寂静,仿佛厉昭然并没有回来过一般,除了厉昭然之外,紫河也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
紫河皱了皱眉头,推开了虚掩的院门,刚准备迈步走进院中,忽见一道红色的半圆形屏障莹莹闪出半透明的光泽,那屏障将整个竹楼包裹在其中,摆明了是不想让其他人进入。
一见到那道屏障,紫河便基本可以确认设置这道屏障的人是谁了,除了厉昭然之外,纵观整个竹林结界,能有如此强大法力的人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厉昭然既然设下了这道屏障,就表明他已经回到了竹楼,有可能此刻正在竹楼中,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许其他人进入。
紫河对这位魔尊多少有几分警惕,设下屏障这种反常的行径不禁让紫河生出了几分疑虑,他停下了脚步,在院外唤了几声厉昭然的名字,但竹楼中并没有任何回应。
紫河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抬脚迈进了屏障之中,穿过那层红色的半透明屏障,竹楼里的一切依旧跟从前一般无二,紫河缓缓走进竹楼中,依旧没有见到半个人影,他驻足在堂前沉思了片刻,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忽的闪过一道亮光。
紫河快步走到堂后的那面墙壁之前,双手一拂,做了一个推的动作,那面墙壁便依他所示,从中间露出一条齐整的细缝,朝着两边徐徐打开,藏在墙后的密道完全暴露在了紫河面前,正如当初厉昭然在紫河面前打开密道一样。
紫河没有过多迟疑便进入了密道,按照之前的记忆绕过七拐八绕的小径,很快便来到了那个熟悉的院落,还没等他进入院中,便听见一道刺耳的瓷器碎裂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紫河不由得一愣,继而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句果然如此,厉昭然必定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才会想到躲进这密室之中。
只是还未等他来得及细想,那屋内的动静又大了起来。
“魔头!放我出去!”
“你莫要激动,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呢,万一伤口再裂开可怎么好?再者说明明是你自愿来我家做客的,怎么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呢?”
“你!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隐藏身份欺骗我,我又怎么会同意跟你回老家,你骗了我那么久……魔头!你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我怎能容你苟活于世!”
“道长,你这话说得我可要伤心了,我费心费力地救了你一命,你怎么还恩将仇报要杀我呢?难道这便是你们所谓的道义吗?天下有这样的道义吗?”
一听这笑语中带着几分不正经的腔调,便知道是厉昭然的语气,而与他争执的那道声音似乎也曾经在哪里听过……
紫河陷入了沉思中,片刻之后才猛地回想起来,那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当初与自己一同进入竹林结界的万壑清!自己被厉昭然下了药之后又与崇辉君在密室中待了好几天,待出来之后竟然将万壑清忘在了脑后,直到刚才听见屋内那人的声音才想起这位万小友。
紫河又羞又愧,额上不禁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知道万壑清与厉昭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看起来根本不会产生关联的两个人竟然在屋中争执起来,更匪夷所思的是,厉昭然似乎一直在让着万壑清的样子,全然不似他平日里对凡间之人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模样。
从厉昭然一连问出那几个问题后,屋内便安静了下来,原本怒气冲冲的万壑清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厉昭然的话,沉默了半晌才复又开口:“当初是你的手下打伤了我,你又冒出来救我一命,分明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把戏罢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厉昭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道长,我跟我的手下费尽心机演这场戏是为了什么?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我又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万壑清冷哼一声:“你问我?我倒想问你呢!你费尽心机骗我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
厉昭然忽然放低了声音,喃喃说了一句什么,因为距离的关系,紫河没有听清楚那句话,但万壑清却突然发作,像被点燃的火药一般瞬间暴怒了起来:“无耻!下流!师傅果然说得没错,你这样的魔头就该被就地正法!”
紧接着屋子里又传来了一阵丁匡乱响,万壑清似乎是将屋内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紫河仍旧站在院门口,却见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厉昭然从屋内走了出来,面上隐隐带着几分沉重和无奈,在见到紫河的那一刻,厉昭然微微一愣,很快便将情绪全部收敛了起来,又冲着紫河露出了万年不变的微笑。
厉昭然反手关上了门,又在门锁上加了一重禁锢,而后才朝着紫河走了过来:“紫河真人大驾光临,本尊有失远迎,还请真人恕罪。”
“你想对万壑清怎么样?”紫河全然不理会厉昭然的招呼,一双眼紧紧盯着厉昭然。
厉昭然脸上的笑意更深:“真人怎么说也是身份尊贵的上仙,怎么跟村野乡民似的,做出听墙角这等不入流的事情呢?”
紫河只是冷笑:“毕竟给别人下/药的都不觉理亏,我这个听墙角的又怎会觉得不入流呢?”
厉昭然听出这话是在影射自己,也不恼,只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果然不愧是紫河真人,这话回得我倒是连反驳之地都没有了……想必真人刚才定是破了我的屏障才进了竹楼的,我当时想到了所有人,却没想到真人会来,倒是一时大意了,不知真人对我设下的屏障作何评价?”
紫河面上淡淡的:“我既然能破了你的屏障,便同样能解开你施在门锁上的禁锢。”
厉昭然挑了挑眉毛:“紫河真人的意思是,要从我这里将万道长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