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跟了魔尊大人这么多年
待苏陆离开后,紫河终于回答了厉昭然刚才的问话:“我在想,我未必是你的对手,但七杀星君与我联手定能杀了你。”
厉昭然闻言忽然将目光转向紫河,面上似笑非笑:“你以为我会给你们通风报信的机会吗?”
紫河看着厉昭然的模样,神色倏的一凛:“你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得从浮水之上传来了激烈的缠斗声,循声望去,却见原本只往对岸奔袭的怪物竟然有一半调转了方向,开始齐齐围攻苏陆。
苏陆被那些怪物团团包围,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奋力摆脱怪物的纠缠。
“你的两瓣元神用来操控通道和怪物,还有一瓣元神分给万壑清续命……厉昭然,你倒是比我想象的厉害得多。”直到此时,紫河才意识到厉昭然的能力之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事态紧急,未免夜长梦多,紫河也顾不得再找什么帮手来,索性打定了要在这里解决掉厉昭然的主意。
厉昭然似乎看出了紫河心中所想,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力调笑:“那真人不妨猜一猜,我还剩下几瓣元神,够不够资格与你一战?”
“不必猜,一试便知!”
紫河撂下一句简短的回答,提剑便朝厉昭然的后背刺去,剑刃即将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却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量挡住了,两股力量渐渐形成了对抗之势,一时之间竟难以分出胜负。
不知僵持了多久,紫河与厉昭然同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未曾细想,紫河下意识地以为来人是苏陆,转身惊喜道:“苏陆,你……”
话音戛然而止,冷阳君带着寒意的面孔出现在了紫河眼前,他那双眸子里盛满了讥讽:“紫河真人的反应未免也太快了,我差一点就能得手了。”
紫河的视线顺着冷阳君手中的剑向下移去,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胸前,那柄锋利的长剑正抵着自己的胸口,鲜红的血丝不断溢出,染红了外面的浅色长袍。
冷阳君瞧见那抹鲜红时忍不住嘴角上扬:“原来真人的血也跟我们一样是红色的啊,我还以为真人身份贵重,必定连血都与旁人不同呢。”
“难怪大战开始之后便没有人再瞧见你,原来你早就躲在了这里,万壑清身上的伤也是你所为吧?”紫河直视着冷阳君,却只从那人眼中看见了颠狂。
“是我又如何?我原本答应跟魔尊合作就是欣赏他的果决狠辣,本指望他能取代天帝,一统三界,却没想到他也只是个会为情所困的俗人罢了,既然魔尊大人舍不得对自己的旧情人动手,我便帮他这个忙,替他解决了万壑清这个祸害,也算了结了他一个执念。”
“我能知道你跟厉昭然合作的理由是什么吗?难道就是因为恨我跟崇辉君,所以要拿三界来做你复仇的筹码?”紫河对冷阳君的做法只觉得荒唐,他知道冷阳君深恨自己与崇辉君,但若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就要以三界众生的性命为代价,与厉昭然这个魔头合作,便是用荒谬绝伦来形容也是不够的。
冷阳君闻言笑出了声:“千万不要以为我是为了报复你和崇辉君才与魔尊合作,那样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若真要说我恨谁的话,天帝那个伪君子也该排在第一才是……”
紫河脑海中回想起了当初天帝将冷阳君关在灌愁海的事,难道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冷阳君便已经对天帝生出了怨怼之心?若真是如此,自他被从灌愁海放出到如今,已经过去了许久,更不必提在这段时间里,冷阳君还数次主动请缨,要带领天兵铲除魔族和幽冥界!
如果说这每一次主动请缨的背后,都是冷阳君对天帝深入骨髓的仇恨,亦是他与厉昭然私下见面密谋的机会……
紫河不愿再继续想下去,如今的冷阳君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当初之事的确是天帝的过错,但以三界众生的性命为代价来报你所谓的仇,是否值得?”
冷阳君面露不屑:“真人这番慷慨陈词大可以说给天帝听,还是说真人觉得我身份低微,便可以随意摆布,而天帝他位高权重,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我当初差点被折磨死在灌愁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过半句公道话!”
紫河被他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片刻之后才低声道:“当初天帝将你被关在灌愁海一事隐瞒了起来,并非无人为你说话,只是大家都以为你在闭关修炼。”
“那你呢?”冷阳君目光如同两柄利剑刺向紫河:“你是知道的吧?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大家,紫河真人,你也不过只是天帝这个刽子手的共犯罢了,少在这里摆什么高高在上的嘴脸,真是让我恶心!”
“我明白了,”紫河没有反驳冷阳君的说法,反倒点了点头:“你不止对天帝深恶痛绝,准确的说,你对天界所有人都满怀恨意,所以你宁愿跟厉昭然合作,无论他们怎么为祸三界你也不在乎是不是?”
冷阳君嘴角扬起一个略显扭曲的微笑:“让一个光明正大的枭雄来主宰三界,总比挑选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好,更何况何为邪魔歪道,何为天理正道?就因为你紫河出生与旁人不同,所以一生下来就高人一等,这便是所谓的正理吗?如果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天道正理,那改一改也无妨!”
“所以这就是你对万壑清动手的理由吗?”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紫河一怔,随即才想起来从冷阳君出现到现在,自己身后的厉昭然一直没有出过声。
冷阳君放下手中的剑,自紫河身边掠过,缓缓走到了厉昭然的面前,嘴角仍旧噙着笑:“魔尊大人,这笔帐不算难懂,只需我稍稍解释你便能明白。
只要这场大战赢了,你将有百年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间,去跟万壑清的转世长相思守、不离不弃,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为了万壑清毁了我们的大计呢?”
“冷阳,你忘了我之前是怎么告诉你的了,无论如何,都绝对不可以动万壑清……还有,本尊不需要任何人自作聪明地教我算这笔账……“厉昭然声音低沉地有些骇人。
厉昭然的话音未落,紫河只听得一声惊叫戛然而止,似天空中的飞鸟被一刀劈成了两半,直直地坠下。
他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转过头,却见一道红色光束自冷阳君的胸前刺入,贯穿了他整个身体,又从身后穿出。
厉昭然猝不及防的动手超出了紫河与冷阳君的意料,冷阳君甚至连反抗都来不及,只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紫河怔怔地看着冷阳君在自己面前倒下,当鲜血缓缓蔓延至他的脚边,他方才回过神来,一脸惊愕地看向厉昭然:“你杀了冷阳君?!”
厉昭然面色淡然,像是刚才只不过动手拍死了一只苍蝇而已:“我说过,我要亲口问他是不是对万壑清动手的人,既然他已经承认了,那就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冷阳君最大的错误不是背叛了天界,而是居然相信你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枭雄。”紫河几步上前,蹲下身,将躺在地上、双目圆睁的冷阳君的眸子抚合上。
厉昭然闻言只是一笑,并不为自己争辩。
紫河见识了厉昭然出招时的惊人速度,不再贸然行事,而是思索着该如何动手才能一击必胜。
面对厉昭然这样的对手,唯有一击而中才有可能消灭对方,但凡给他任何一点喘息的机会,他都会像香炉里的死灰一般,重新复燃。
若是此刻有人能与自己联手便好了,一人引开厉昭然的注意力,另一人则趁机寻找破绽动手。
这个念头在紫河的脑海中刚浮现,他便如福至心灵一般,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紫河!”
紫河循声望去,当看清那人的身影时立刻变了脸色。
崇辉君挟着一个身穿战衣的魔族士兵,正朝着河畔飞速赶来。
待崇辉君落地后,当即一剑杀掉那个魔族士兵,接着向紫河快步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太虚真君照顾你吗?!”紫河又是惊喜又是担忧,下意识地伸手要去触摸崇辉君受伤的肩膀。
崇辉君冲他笑了笑:“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你不用太担心,魔族的人已经攻到了对岸,太虚即便想过来援助你,只怕也是分身乏术,我实在挂念你……”
“你是怎么过来的?”厉昭然忽然插话,崇辉君身受重伤,即便能冲破怪物的重重阻挠,也绝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
崇辉君嘴角扬起了一个微妙的笑:“毕竟跟了魔尊大人这么多年,总能猜到你的一些手段,那些怪物只攻击天界的人,却对魔族中人视若无睹,所以我就抓了一个魔族小兵做掩护,果然一路畅通无阻。”
厉昭然冷哼一声:“魔君倒是够聪明,不愧是从前本尊看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