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陆沉有些意外的是，过了二十分钟，他便收到了江志诚的回信。

致老陆

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文武欲作，尧舜而至焉，背我先君夫子欲作，文武而至焉，作之不变。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呢，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放下旧爱最好的两个办法，时间和新欢。

至于顾袅袅母亲的事情，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顾袅袅是个有点自卑的姑娘，在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很害怕与人交心，像个刺猬一样裹紧了自己。她喜欢你，这份感情也被藏得小心翼翼――如果不是我们心思细些，怕是也难发现。

老江

陆沉眉心一痛，将PAD搁置一旁。歪着脑袋不再去想。

魔都。

这个繁华的沿海城市是一座不夜城。即便已经是深夜，窗子外头依然是灯火阑珊，江志诚盯着电脑上的邮件仔细看了一会，确认陆沉没有回信之后，关了电脑。

“大晚上的，你还不好好睡觉？”床上的女人慵懒地翻了个身子，语气里面带着倦乏的困意。江志诚淡淡瞥了一眼被子包裹的小小山丘，不咸不淡地开口：“既然被收留了就好好睡觉，不比说这些有的没的。”

“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小姑娘呢？”床上的女人并不听江志诚的话，她一动不动地侧着身子背着江志诚，“我看见你书桌下面档案袋里那一大摞的照片了。”

江志诚敛起眼眸，他突然拉开窗户，冷风飕飕地灌了进来，冻得床上的女子打了个寒颤，立刻直起身子坐在床上。

“我想他快点走出来。”

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只能靠着窗外漏进来的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的点点星芒辨识事物。清冷的光打在江志诚轮廓分明的五官上，好看的令人拍案叫绝。

“你倒是很操心旁人的事，怎么就不操心操心你自己呢？”

江志诚突然笑了，拿起桌上的一包黄鹤楼，擦亮一根火柴点燃后吸了起来。他将整个头都伸出窗外，冷风呼啸着，叫嚣着要吹散他手里烟蒂头上的那点火星沫子。单薄的烟摇曳在凄冷的夜，像是一个孤独的舞者，失去支撑的落叶，随风飘曳着。

江志诚像是夜的孩子，绝对，孤独的灵魂。

他知道陆沉深陷在云扶桑的魔咒里难以自拔，而获救的办法则是以毒攻毒。而这个攻他的毒，便是顾袅袅。

这是一种奇妙的直觉，江志诚在见到顾袅袅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是适合陆沉的。在不侵犯陆沉利益的前提之下，他选择了推顾袅袅一把。

这是江志诚第一次做了这样一件看起来很多余实际上也有点多余的事情，他知道，这有点算计陆沉的味道。他和陆沉从小一并长大，那么多年，陆沉视他如同亲生弟弟，而自己对于陆沉的喜好厌恶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包括他的感情动向。

于是，他便开始算计起了陆沉的感情。

这莫名让人觉得讽刺。

可是江志诚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不希望陆沉沉沦在云扶桑这个女人身上太久，他已经被耽搁了六年了，再也耗不起了。

“你还困吗？”江志诚突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天已经开始亮起来，人最熟睡的时间已经过去，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起床上班了。

床上的女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睡意全无。江志诚点头，将窗帘彻底拉开。

屋子里一下子敞亮了起来。

“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你的女朋友？”

床上的女子突然歪着脑袋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江志诚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想做我女朋友？”

“那就做呗？”

江志诚歪着脑袋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他的目光停留在床上女子脸上的那点淤青，目光暗了暗，心里涌现出几分不明的情绪。

“反正，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次，所以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