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赔钱货,不是你,娘不会被人作践,更不会不敢出门劳作,家里也不会没半点粮食吃。我杀了你个赔钱货,丧门星,杀了你。”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寂静山村的清晨。
然后,就听到重物磕硬物的声音。
砰砰砰的,一声高过一声。
伴随着的是,一道细若蚊声的求饶声。
“娘,疼,巧儿好疼,您轻点,轻点……”
“你个贱蹄子,天天就知道撒谎骗老娘,真要像你说的疼,怎么早没疼死你?!”这样说着,手上使的劲头更大了。
那砰砰砰的声音,也更大了。
叫巧儿的小姑娘,痛苦地躬着自己的小身体,脸色渐渐由青转黑,瞳孔里的光线越来越散,越来越迷糊,直到最后一丝光线没了,紧紧地闭上眼睛,那个拿她头磕着土墙的女子,也没发现,手上的动作还不断……
……
隔壁房间被这通吵闹声,吵醒的钟大郎,光着脚丫子跑过来。
当看到妹妹的脑门被他娘给磕得都是血,他当即转身出了屋子,直奔厨房拿了根玉米棒,又急忙跑回了房间,然后把手里的玉米棒给她,“娘,玉米棒,你吃玉米棒。”
发了疯打人的女子,看到玉米愣神了一下,才呢喃着道,“玉米,对,吃玉米,肚子吃饱饱,吃饱饱。”饭后放开正被她打的闺女,接过钟大郎手上的玉米,直接就啃了起来。
钟大郎赶紧趁机,抱起已经缩成一团,眼睛紧闭的妹妹,直往隔壁屋把床上另外两个弟弟叫醒,“快,二郎,快去叫马大夫过来,妹妹又被娘给打晕了。”
还没完全清醒的二郎,听到妹妹又被娘打了,拔腿就往外跑。
三郎看着满脸血的妹妹,赶紧去打了水回来给她擦血。
这才把血擦掉,二郎就拉着气喘吁吁的马大夫进了门。
当看到床上那个已经呈死人脸的小姑娘,他心里已经知道这孩子大概是没气儿了,却还是尽职地上前替她摸了脉搏,确实是没脉象了,他惋惜地对着三兄弟道,“小姑娘去了。”
一听这话,三张蜡黄的小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看得马大夫直摇头。
心道造孽哦,家里没个能顶事的男人也就算了,亲娘还是个随时发疯打闺女的,三兄弟年纪最大也才十二岁,都还是半大的小子,压根干不了多少活,叔伯婶娘都避着这一家子远远的,这日子过得简直比乞丐还不如。
再说,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可没少发生,那随时疯魔的亲娘,一旦饿过头就发疯,然后什么气都朝着闺女发。
小姑娘这身上就没一天是好好的。
与其天天这样被打,还不如这样直接走了,来得轻松。
马大夫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多说,拎着医药箱就要走,钟大郎终于回过神,直接扑到他脚下,求救道,“马大夫,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一旁的二郎三郎也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拉着马大夫,不让他走,“求马大夫救救我妹妹。”
“你们的妹妹已经断气,就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她。”说着,马大夫一晃三摇头地离开了钟家的破房子。
三兄弟完全不能接受他们的妹妹,真的死了。
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钟大郎站起身,“二郎去看着娘,三郎在这里看着妹妹,我去给妹妹弄点吃的。妹妹一定是给饿晕了,加上脑袋受伤才会这样的。给她喂点吃的,她一定能醒过来,一定能。”
钟大郎嘴上肯定地说着,脚上却已经朝厨房走去。
家里除了昨天才收成的几根玉米棒,压根没其他能吃的东西。
大郎能做的,就是把玉米粒捣碎,再加一些水,煮成玉米糊糊。
说是玉米糊糊,不如说是兑了大量水的玉米汁。
比起只能喝水充饥,这样已经很好。
见水一煮开,钟大郎就拿着个缺了口的碗,把玉米汁盛好,然后顾不得烫就往房间里端。
三郎一见大哥端着东西过来,就把床上全无生命力的小姑娘给抱坐起来,端着碗的钟大郎就把碗口直接对准钟巧儿的嘴,空出的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把嘴巴微微张开,然后往嘴巴里面灌玉米糊糊……
脑门上的疼痛,让钟巧儿目眩欲滴,不曾想这劲还没缓过来,嘴里又被什么烫烫的东西,给烫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她闭紧牙关,防止再被烫。
不曾想,下巴却很快被捏住,疼得她只能再次张开嘴,滚烫的玉米汁再次被灌进了嘴里。
耳边伴随着的是,一道模糊的声音,“妹妹,快点喝,喝完赶紧醒不来,不要吓哥哥们。”
陌生的声音,让钟巧儿慢慢睁开眼,想看看是谁救了她……
一直注意着她的大郎三郎,见她眼睛真的动了,激动得语无伦次,“动了……动了,妹妹真的动了……”
“我就知道妹妹没事,我就知道她没事,太好,太好了。”
正是六月阳光明媚的日子,哪怕大早上的,又是在屋里,刺眼的晨光,也让钟巧儿不大适应,她不敢贸然睁开眼,先微眯着眼,让眼睛稍稍适应了光亮,这才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洁白的天花板,而是那种盖着稻草的茅草屋,还是四处都漏洞的茅草屋。她想转头再看看,其他地方,却发现自己的脑袋正被人抱着。
然后她看向那个抱着她的人,这一看不由愣住了。
自己怎么会躺在一个,小乞丐的怀里呢?
没错!就是小乞丐,还是个营养严重不良的小乞丐,一张脸蜡黄得不成样子。
现在的乞丐大部分缺胳膊少腿的,很少是这幅明显长期没吃东西的样子。
钟巧儿不免好奇,“请问你是哪位?这是哪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实验室回宿舍的途中,摔倒磕到脑袋,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醒来就在这个地方,身边还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个小乞丐,“是你救的我吗?”
钟巧儿上一句话,就让两兄弟反应不过来,这后面的话,更是吓到他们了,“妹妹,我是三哥,他是大哥,难道你忘了?”
“三哥,大哥?”这话一出,一道陌生的记忆,窜入了她的脑海中。
待她消化记忆里的消息,钟巧儿知道,自己这是赶上了,穿越的大潮。
穿越了!
穿到一个跟她同名同姓,却被亲生母亲打死的,八岁的小村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