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天地出来,钟巧儿三人直往知味书肆赶,专门给钟三郎买书和笔墨纸砚。
知味书肆是这青石镇最大的书肆,这里除了卖各种书籍外,还兼卖文房四宝等读书用具,是读书人常来的地方。
无论书籍还是文房四宝在古代,绝对算得上奢侈品,平民百姓过日子都艰难,很难有人买得起书和笔墨纸砚。
听说钟巧儿要给他买书,钟三郎连连拒绝,“妹妹,回头我找世伟,借他的书誊抄一遍,不仅可以习字,同时更有助于记忆,没必要费银子买书。”
“书是每天必备的用品,你问世伟借,他不好意思不借,可把书借你,他学堂上就没书用,这样不好。再说这书买了,等日后你都学会了,还可以给大哥二哥用,不会浪费。”
读书没书本,怎么想都不像那么回事,钟巧儿如何能答应。
“你也看到了,杨伯这是打算把酒楼给我折腾,你应该相信你妹妹我,定能折腾出个所以然来,银子对咱们家来说,将不在是个难得的玩意儿。所以,从今往后三哥不用再为银子的事操心,当然如果你自己有时间,去街上帮人读信、写信的事儿,我还是支持你去做的。”
要妹妹挣银子给自己花,钟三郎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尤其读书这事,不仅每年要束脩费,还有其他花销大的费用,不是一个小数目。很多人一大家子的人,供一个人读书都很吃力。就比如他三叔家的孩子上学,不仅他三叔给人当账房先生的月钱都不得剩,甚至还要靠大伯家贴补。
他真舍不得她的妹妹肩上有这么重的负担。
可说,钟三郎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服钟巧儿,脸上满是纠结。
钟三郎纠结的模样,云君墨实在看不过眼,忍不住开口,“你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等你功成名就时,对你妹妹好一点便好。大男人,婆婆妈妈的,看着实在不像话。”
被说婆婆妈妈的,钟三郎恼羞成怒,“我们兄妹的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插嘴。”
“我这个你口中的外人,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比你们这些所谓的家人陪在你妹妹身边的时间长。你说今后你妹妹是跟我亲近,还是跟你们这些家人亲近呢?”
这钟三郎对他总有一股莫名的敌意,云君墨又不是傻瓜,如何感觉不到。
既然这人膈应他,云君墨不介意回膈应他一番。
果然,钟三郎一听他的话,本就不是很好的脸色,更不好了,“就算你再怎么跟她亲近,也比不上我们身上流着的,同样的血缘关系,你压根比不上我们。”
“你们跟那钟老太身上不也流着同样的血,可你们跟她的关系,我可没见多少亲近?”
被戳痛脚,钟三郎脸不是不好能形容的了,已经彻底黑了,“我们的家事,不用你管。”
“我只是实话告诉你,人与人之间的亲近远疏,不是以血缘为主的,别想着有血缘关系在,就觉得你妹妹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共犯难易,同富贵难,云君墨只是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钟巧儿身上。毕竟,从钟老太太的身上不难看出,这钟家人有这方面的劣根性,他未雨绸缪说清楚而已。
钟三郎自认他永远不会做如此忘恩负义的事,但别人不知道,他干脆举手发誓,“我钟三郎,他日功成名就,若忘了妹妹钟巧儿今日为我做的一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钟三郎的毒誓,让云君墨很是满意,他侧首看向钟巧儿,仿佛自己做了件了不得的事儿,邀功道,“听到你三哥的话没?”
钟巧儿眼下做的这些事,其实单纯是她想做而已,并没想过要钟三郎回报什么。不过,她也没去阻止云君墨的这些话,毕竟人付出了,哪怕不指望人的回报,也希望对方知道她做了什么。
见云君墨此刻跟一只等待摸头的傲娇博美狗一样,钟巧儿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攀上他的脑袋,把他仅用一根布条绑住的头发,给蹂躏得跟鸡窝一样,“听到了呢,要不要我给你封一个史上最尽职长工的头衔?”
钟巧儿手攀上云君墨脑袋的瞬间,他眼里闪过一抹杀机,手下意识紧握,条件反射想出手,终于在感觉不到对方任何杀意的时候,放松下来。手却也在这时候握住钟巧儿在他头上作弄的小手,“你知不知道,刚刚我差点动手杀了你?”
跳脱的话题,让钟巧儿很是意外,“为什么?”
“因为你这只爪子。”把抓着的手放到她跟前,“刚刚但凡你有一丁点儿恶意,现在就算还有性命,这只手也报废了。今后,却不可再把手放我头上,知道吗?”
“那就麻烦你今后,不要再露出一副求摸头的表情。”要不然,她哪里会做这种动作。
“我什么时候露出这种表情了?”
“就刚刚跟我邀功的时候。”
“我没邀功。”
“我确定你邀功了,要不然我才不会动手。”
见钟巧儿跟云君墨相处时,比跟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相处更自然放松,钟三郎有种妹妹被抢走的感觉,心里很是不痛快。
正好这时候,知味书肆也到了,他开口打断两人的话题,“妹妹,书肆到了,咱们进去。”
这知味书肆在富贵街的街口处,也是两层楼高的建筑,门口的牌匾上书四个烫金大字‘知味书肆’,两边还有一副白底黑字的对联,上联是‘小小店堂诸子百家皆过客’,下联是‘皇皇寰宇三才万物入奇书’。
古香古色的味道,一看就颇具文化底蕴,这就是学子们喜欢的地方。
上辈子读了二十几年的书,也没闻过这样浓厚的墨香味,不得不说这墨水写出来的文字,就是比较有感觉。
她尚且有这种感觉,更不用说第一次踏入这种地方的钟三郎,倒是云君墨脸上没任何特殊的表情,显然对这种地方熟悉跟家常便饭一样。
三人怀着不一样的心情,进了书肆。
见有人进书肆,立马有人迎出来,“诸位有什么需要?”
声音有些熟悉,钟三郎不由朝来人看去,这一看竟是刚刚他才念叨到的李世伟,“世伟,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学堂吗?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李世伟,身穿灰色长袍,头裹同色系裹巾,一副当下文人装扮,可从他刚刚的话,不难听出他在这书肆当店小二。
可这会儿明明是上学的时辰,李世伟不应该出现在这地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