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巧儿这话相当不客气,搁正常人身上,估计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了。可咱们这个钟老太不是寻常人,或者说在能占便宜的情况下,人家压根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丝毫没被钟巧儿这话问住,而是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不是了,不过他们给准备的,都不如你这边的东西好。”
同在一旁围观的钟钱氏和钟方氏,听到钟老太这话,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明明这过年过节有什么好吃的,这老虔婆除了紧着钟睿哲这个宝贝孙子外,就她自己这张嘴了,竟然还嫌弃他们做得不好,当真是个不知足的。
当然,孝字压在他们头上,他们不敢说什么,但两人心里都盘算着,日后好东西得藏着点,不要让这老虔婆看到。
钟巧儿就知道,以钟老太的自私和贪婪,定是吐不出好话。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呢。
这点从钱氏和方氏两张难看的脸上,一眼便能看出。
过去这些年,这婆媳三人总是看他们家的笑话,如今换她看这三人的笑话,钟巧儿只觉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这婆媳三人都是精于算计的人,尤其那方氏,如今她在三人心里埋下一个不满的种子,相信等到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的时候,便是这三婆媳面和心不和开撕的时候。
如此一想,钟巧儿的心情越发好了。
她大方地挥手,“既然奶开口了,那就拿走吧。”然后又嫌不够地添了把火,“大伯母、三婶,既然你们置办的东西,奶都不中意,往后你们可以跟我们这房一样,每年给她和爷固定的银子,让他们自己安排着花,更省事。”
他们这一房的日子虽不算难过,但要说一年手上能有十几两银子,也绝对不可能,钟老太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十两银子放一起的,自是很动心钟巧儿这整个提议,“对对对,往后你们就跟二房一样,每年给我和你爹五两银子,想吃什么,我跟你们爹自己买便好。”
三房儿子一房一年给他们两口子五两,就有十五两,够他们老两口吃香喝辣的了。
钱氏和方氏一听一年要五两银子,脸都黑了,尤其一年算下来收入也才五六两的大房,“娘,夫君一年的进项才五六两,要是给您和爹五两,那我们的日子如何过活?”
“莲儿婆家不是有钱?”这意思是要钱氏伸手问钟莲儿要钱,“你肚子里一个带把的都没生出来,当年抱养三郎,你又不要,没钱只能管你生的三个赔钱货要,不是很正常?!”
二房如今日子过得火热,尤其今天见到的这些,让钱氏心动了,她顺嘴道,“娘,您说得对,闺女再好,也比不得儿子,我同意抱养三郎。”
钟李氏想也没想拒绝,“我不同意。”
当年最困难的时候,钟老太来跟她说这事儿,她都不同意,何况现在孩子都大了,日子也好起来了,钟李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钟老太显然也想到抱养三郎,能得到的好处,“这件事由不得你不同意。”
以前虽然有这种心思,但担心抱养了三郎,被钟李氏他们借由三郎得到好处,她也没坚持。可眼下这二房的条件太好了,如果三郎拿捏在他们手里,那二房这一家子也就被她拿捏住了,“三房中,只你们二房有三个儿子,过继一个给没儿子的大房,这在哪里都说得通。”
“那娘也别忘了,正阳压根不是您跟爹的儿子,三郎他们更不是你们的亲孙子。”
“养育之恩大于天,就算我不是正阳的亲生父母,但我养育他长大给他成家立业,他就该孝敬我一辈子。”
“他为了您跟爹,连命都丢了,难道还不够?”
“父债子偿,老子没了,不是还有三个儿子?”
论自私无耻钟老太排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为了利益她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跟这样的人当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钟老太这话,不说钟李氏两母女,就是钱氏和方氏听了,也寒心。当然,现在老太太刁难的是二房的人,不是他们,他们不会傻傻冒头。
钟李氏不再搭理三婆媳,径直看向钟巧儿,“事情到现在这一步,你爹的事不能瞒了。”
钟巧儿哪能不知道当中的轻重,“什么都没三哥来得重要,娘亲等着,我这就去叫族长、里正过来。”
眼见就要闹翻了,头脑最活络的方氏,却挡住钟巧儿的路,“巧儿丫头,你等等,先容三婶说几句话。”
他们三房还指望着钟巧儿大赚一笔,这要由着他们就这样断了联系,那他们两夫妻所想的,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方氏无论如何,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钟巧儿就知道,方氏不会放任他们这房,彻底跟他们断了联系的。
她立住脚步,给了钟李氏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三婶,有什么话尽管说。”
“大嫂,我理解你想要一个儿子支应门楣,可如今三郎已经懂事,尤其在过去这么多年,他们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你们都冷眼旁观,不照顾他们一分一毫。你觉得他就算过继到你们这房,他会愿意当你和大伯是他的爹娘?”
钱氏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架不住如今二房这边有钱,更重要的一点是二房这一家子很相爱。三郎过继到大房,这二房一定见不得三郎跟他们过苦日子,肯定会接济他。
再有一个,三郎如今进了学堂,功课学得还挺不错的,二房一定不会看着他不上学,上学的银子不用他们大房掏,将来三郎有了功名,他们两夫妻好歹是这三郎名义上的父母,也能跟着沾光。
把他过继过来,就算这三郎的心不向着他们两夫妻,间接的也能给他们带来好处,钱氏觉得这件事对大房来说,只好不坏。
她知道自己不是方氏的对手,也不去接她的话,而是看向钟老太,“娘,这件事我听您的,一切全凭你做主。”
钟老太跟钱氏是一个档次的人,钱氏想到的这些,她也跟着想到了,摆在眼前的便宜,她从来不会往外推,“那就这么说定了。”
“娘……”方氏还想说什么,直接被钟老太一句话堵住,“你要不同意三郎过继到大房,就把睿哲过继过来。”
钟睿哲是方氏的软肋,钟老太这样一说,她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钟巧儿见方氏铩羽而归,只觉无趣,“我去请族长爷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