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清明后,徐家姐姐也猜到,这钟大郎大概是遭了那天找她那个人的暗算。
只是如果没有钟家先把她弟弟打得半死不活,弟弟也不会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就不会被人给杀了。然后她就不会为了替弟弟报仇,接触到那天的人,再把钟大郎引回家,从而导致爹娘惨死。
于是,徐家姐姐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钟大郎身上,可劲的想把事情闹大。
县令因着自己女人,被钟大郎睡的原因,也想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一番,就可劲由着徐家姐姐闹。
青石镇离江宁府本来就不远,很快身在江宁府的转运使罗靖良,也得到这一消息了。转运使作为一路最大的官员,对这种可能影响他政绩的人命大案,他是关心的。
于是,他在知道这件案子后,亲自来了青石镇。
作为一个有政治野心的男人,对跟自己有关系的上司,上上司的事,都会去关心了解。这转运使罗靖良的底细,县令大人还是挺清楚的,这件事情有他出面,县令大人也不用担心得罪赵行,还有跟钟巧儿交好的凤朝歌,县令自然乐见。
当然如此一来,也就证明钟大郎这件案件,他真的只能秉公处理,没办法动手脚。
不过,有钟大郎本身认罪的态度,倒是不用担心这件案子最后被轻拿轻放。
转运使来到青石镇后,了解案情后,就开始张罗量刑的事……
转运使这边在研究案情,钟家那边也在研究案情,既然钟大郎坚持要对这件事负责,而且他杀人的事也是事实,那他们能做的事情,就是减轻罪刑。
大卫律将杀人分为斗杀、故杀、谋杀、戏杀和误杀,量刑由重到轻依次是谋杀、故杀、斗杀、戏杀、误杀,需特别提醒的是,这个时代没有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罪名,这种情形一般按故杀处理。其中,谋杀、故杀是要杀人偿命的,但斗杀却不必偿命。所谓斗杀,就是指打架打斗时失手杀人。
既然他们现在是要钟大郎免于死刑,自然是要摘除钟大郎被判谋杀和故杀,两种罪行。只要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因为正常人都会将钟大郎的行为,判定为谋杀。
为这事唐讼师,翻看了很多从各处收集来的卷宗,从当中一个案件上得到了启发:
这案子是这样的,有相依为命的两兄弟,哥哥是个个头矮小貌不出众的,以卖杂货为生,弟弟是个身材魁梧,相貌出众,才华不错的捕快。到了成亲的年岁,弟弟帮着哥哥找了一门亲事,娶了一门媳妇。
由于,娶亲的相关事宜都是弟弟出的面,人家姑娘家以为要嫁的人是弟弟,欢欢喜喜嫁过来了。结果洞房花烛的时候,发现新郎不是想象中的俊俏郎君,却是个歪瓜裂枣,姑娘傻眼了,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只能忍下来,却是想着,能不能来个一女伺二夫。
当然,这个姑娘不是个冒进的,她先安安静静在这个家,生活了下来。然后,才在某个弟弟休沐的日子,试探这弟弟对她可有非分之想,试探的结果自然是没有。可这姑娘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便想着勾引他。
勾引最后自然也是不成,不仅如此,还因为她这番举动,逼得这弟弟直接搬去衙门住再也不回家。
勾引小叔子无望,哥哥矮小的身材,又满足不了这位姑娘的,最后这姑娘红杏出墙了,跟一个身材粗狂的邻居好上了。这位邻居颇有些家底,不用像这哥哥每天出去营生,于是两人天天趁着哥哥出门谋生,就勾搭在一起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次数多了,渐渐就有流言出来,有一天那哥哥跟平常一样,挑着货担出门了,却是没像往常一样去街上吆喝,而是躲在一旁偷看。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那奸夫敲开了他家的门,然后在门口就对给他开门的妻子,上下其手,哥哥怒气丛生,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就冲进家门,骂那两人奸夫淫妇。
两人一见事情败露,那奸夫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那哥哥给杀了。那姑娘吓傻了,却在奸夫的安抚下,很快镇定下来,并跟奸夫一起伪造了,哥哥意外死亡的现场,然后伤心欲绝跑去衙门,找弟弟。
其实,关于嫂子跟人勾搭成奸的流言,弟弟早就知道,也是他特意提醒自己的哥哥,要多看着点嫂子。所以,哥哥这意外死亡,立马让弟弟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但他不是鲁莽之人,并没马上指着这嫂子什么,而是而是找各种依据,然后去报官。
他本身在衙门当差,很清楚这大卫朝的律法。《大卫刑统》清晰记载:诸奸者,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也就是说通奸之人,要判刑一年半,假如女的有老公,那就要判两年。一起法令还规则,主人捉奸杀死奸夫的,不追查法令责任。
也就是说,哥哥捉奸如能打死那奸夫,则无需追责。但是哥哥现已被害死,所以他只能走走法令程序,替哥哥报仇雪恨。不过他没料到的是,官府会驳回自己的诉求,无奈之下,弟弟只能采取手刃仇人的极点方法。
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也不能把自己搭上。弟弟先是找来街坊街坊,让人作证嫂子与那奸夫勾搭成奸的通过。然后又逼着嫂子将暗杀哥哥的进程告知清楚,并让街坊记录在案,最终弟弟才动手报仇。
弟弟的报仇,是直接在哥哥的灵堂前,扯开嫂子胸脯衣裳,一刀将那嫂子给刺死,杀人前先拉扯潘金莲的衣服,又让街坊记录在案,就是为了营建一个打斗现场。之后他又找到那奸夫,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跟那奸夫打了一顿,又是个不小心将那奸夫给刺死。
杀了两人后,弟弟并没有逃跑,而是到官府自首。
然后由于大卫朝律法的规定,这弟弟就算青天白日的杀了俩人,也没被判死刑,只是被发配。其中的巧妙之处,在于这弟弟身为执法者熟知律法,使得这奸夫淫妇两人的命,失在一个“斗”字上。
唐讼师的意思是,把那徐家夫人的死,掰成跟钟大郎打斗过程中,钟大郎错手杀的人,而不是谋杀和故杀。
事情能找唐讼师这样想的发展,大家都极为满意,所以就决定这样去跟衙门交涉。可惜,那边徐家姐姐一心想要钟大郎死,哪里肯接受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