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要俏一身孝。
说的是一身素衣的女子,最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加上钟莲儿今年正是花一般的年岁,这一卖惨,那些个被激起保护欲的男人,一个个化身为正义之士,纷纷指责,“这么俊俏的小娘子,你夫君竟然舍得抛弃,太没眼光。”
“这地上冰冷,小娘子快些起来,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就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解决,身体垮了可就不好了。”
“……”
围观的有男子,当然也有女子,男子会对这种女人生出怜悯之心,女人却很是不喜这样的女人,“人家家里好好的,你这样穿得一身白,跪在人家的屋子前,这是咒诅人家,还是卖惨博人同情?”
“就是,就我所知这宅子里住的人,这段时日身体不好,那回春堂的小杜神医愁白了发。听说一天之内除了吃喝拉撒,其他时间几乎都在睡觉,想来压根没精力管你的事。”
“而且进出这宅子的人,都是些高风亮节的人,比如那知味书肆的周夫人,比如回春堂两叔侄。如果这住里面的人,真如你说的这么不堪,我不相信人家知味书肆的周夫人,会天天来看她,拿她当亲闺女一样。”
这宅子平日里只钟巧儿和李秋瑶两个姑娘家住,虽然也有伺候的人,但周氏并不放心他们两人,每天得空都会来这里走一糟。
周氏在这青石镇极有名气,她经常出现的地方,自然有人特意去了解,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开口的这些人,就是见周氏经常出现在这座宅子里,特意打听过,才知道他们说的这些。
老百姓对读书人,尤其对那些读书却没出仕,而是心甘情愿做教书育人的夫子的人,有一种迷之崇拜,听说这宅子里的人,跟知味书肆的老板娘交好,刚刚开口的几个男人,立马转换口径。
“这周夫人是个好的,每次碰到什么不平的事,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她都会帮衬,能入得了她眼的人,想来人品不差才是。”
“对对对,有句话叫什么物什么聚,群什么分的,说的就是什么样的人,结交的就是什么类型的朋友。既然这宅子里住的人,是那周夫人的熟人,想来人应该差不了。”
“而且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这女人足够好,想来她夫君就算要抬小妾,也不至于对她拳打脚踢的。不是你自己善妒,容不下人,才惹得你夫君不满,对你动手吧?”
人虽然有同情弱者的心思,但只要不蠢的男人,虽然第一印象可能被表象迷惑,但当有人提醒,他们立马就会清醒过来。
尤其被指责的人,还是他们尊敬的人,相交的人时,这种改变就更加明显。
钟莲儿尚来不及,想好如何利用这些人,这些人就被人点醒,转过眼怀疑她。
这着实叫她措手不及,但如今戏台已经搭好,就算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也得唱下去。天气冷,她穿得少,加上跪在雪地里,她的身体已经冻得僵硬,她担心继续跪下去,身体会出毛病,可现在由不得她退怯。
她只能咬牙忍住,“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跪在这里,要不然谁会跟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
“我一个妇道人家,婆家不管我,娘家指望不上,妹妹要再不管我,我就没法子活了。而这所有的困境,只要我妹妹一句话就能解决,并不需要费她太多的心思,我才求上门的。”
“这世道任何事情都有因有果,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这屋子里的人都不帮忙,那肯定是你曾经做过,叫人不想帮你的事。”
“你这样跪在这里,当着我们这么多人街坊邻居的面,说这些话,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思,你自己很清楚,何必把自己弄得跟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如果现场只有男人,那钟巧儿这一套,应该很容易引起群人的激愤。
可惜现场很女人,女人最讨厌的,就是钟莲儿这种菟丝花一样娇弱的女人。
实在是这种女人,太懂得如何拿捏男人的心思,刚刚开腔呛声的女人,好几个都是吃过类似钟莲儿这种女人亏的人。
见原先开口怜惜她的男人,这会儿都不开口了,钟莲儿知道自己今天这出戏,很难达到她想要的效果,正想着如何加把火才好。
就听到人群外,有骂咧咧的声音传来,“贱人,你个小贱人,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你趁着老子在外跑生意,跟好些个男人不清不楚,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念你在微末时,就跟着老子,没把你休弃,只是想讨一门妾室,你不仅不肯,还威胁老子赶抬那妾室,就要老子一辈子断子绝孙。”
“老子气不过,才甩了你一巴掌,这才一个错眼没看到,你就给我丢人丢到这大街上来了。”
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突如其来的控诉,让钟莲儿有瞬间的愣然,“你是谁,我压根不认识你,你莫在这里胡言乱语。”
“好啊,你个臭婆娘,竟然当街不认老子,要不要老子把你那奸夫,带过来指认你。”
“带过来就带过来,谁怕谁。”
“想得美。”来人一脸嫌弃的样子,“老子头顶上,不知道被你带了多少顶绿帽子,杀了那奸夫的心思都有了,要是把人叫来这里,岂不是被人当活王八。”
“各位听我说,这郎君我真的不认识,他这是污蔑我,你们相信我。”
“骗鬼呢,男人最要面子,这人要不是夫君,谁愿意往自己脑上戴绿帽子?!”
“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要我早就抓她浸猪笼去了,才不管什么糟糠不糟糠的。”
“所以你们这些郎君,今后莫要人家小娘子,掉一个眼泪,卖一个惨,就觉得是别人家亏待了她。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厌恨,也没无缘无故的爱。”
来人见大家都相信了他的说辞,眼眸深处一片冷漠,他拱手对着围观的人作揖,“让诸位看笑话了,今儿个天气冷,大家还是早些回家,早些用膳才是正道。”
天气真的很冷,加上这事情又很明朗,那些刚开始还替钟莲儿开了腔的几个男人,知道自己被这女人的表象给骗了,闹得有些没脸面,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率先走人了。
见有人走了,其他人也纷纷走了,最后现场只剩下来人和钟莲儿。
钟莲儿知道自己今天的一番作为,功亏一篑了,所有人走后,她也不再跪着,而是站了起来,不甘地看着眼前自称她丈夫的男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竟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想逼钟巧儿就犯,简直愚蠢。
“是那丫头叫你来的,是不是?”
“对付这么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还用不到她,我就能解决了。”
钟巧儿的身子骨是真的很不好,如今还在睡呢。
眼前的人长得很魁梧,虽然脸没何振祖看,可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力量的感觉。听说男人那物事,跟身高成正比,这男人长成这样,想来那物事应该很大才是。
男人的物事大,据说是女人的福气,钟莲儿不免心思一动,“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妻子,败坏我的名声,那何家想来我已经回不去,郎君若不介意,今后妾身就跟在你身边,伺候你了。”
“你放心,我也不求当什么正室,只要能跟在郎君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冷静下来,返身回来接她的何振祖,正好听到钟莲儿这番告白,脸上阴云密布,“老子说过,你这辈子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休想摆脱老子。”
阴森森说了这么一句,“既然你这么缺男人,老子今天就赏你几个男人,让你过过瘾,免得偷着给老子带绿帽子。”
对跟他一起过来的两个家丁打了一个手势,“去把她给爷拖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