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歌是个任性而为的人。
别说只是口头答应高太后要回去陪她过年,就是皇帝下旨叫他回京,他要有认为非做不可的事,他也会告诉宣庆帝,他暂时没时间回京。
云君墨企图用高太后,让凤朝歌打消跟着一起去边关压根不可能。
最后他们这支前往边关的队伍,又多了一个分量不轻的人。
顾忌钟巧儿的身体,他们前行的速度并不快,为此所有人都没骑马,而是窝在马车里面。打头的马车里,坐着凤朝歌和杜仲遥,中间的马车里,是钟巧儿、云君墨和钟三郎三人,最后一辆马车里则坐着赵崇玺和李世伟。
马车缓缓在前往西北的行进,第一辆马车里的凤朝歌,愤恨不平地说道,“凭什么那个大块头,就能跟巧儿那丫头一辆马车,我却要对着你这么个无趣的人?”
杜仲遥是个很孤僻的人,除了他感兴趣的人,其他人在他眼里跟一件东西差不多。凤朝歌压根不是他感兴趣的人,所以上马车后,他就捧着自己的医书,在那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听凤朝歌这样说,他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不愿意跟我同车,就骑马去。”
“这大冷天的骑马,我又不是自虐。”
“那就憋着。”
凤朝歌从来都是自己不好过了,别人也休想好过的性子,见杜仲遥如此悠然自得,他的心里不平衡了。于是,他眼睛在杜仲遥身上转了几圈,然后落在杜仲遥盯着看的书上,猛地凑过去,“这种天气会跟着去边关,想来你也是不放心那丫头吧?”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咱们就想办法,跟她坐一辆马车,总比咱们两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好,不是?”
杜仲遥终于从书上抬起头,看向一双桃花眼的凤朝歌,“明明是一副男子的尊荣,怎么这嘴巴比女人还嘴碎呢?!”
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凤朝歌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你说……说我嘴碎?”
“难道这马车除了你我外,还有第三人?”意思你这问的不是废话。
想他凤朝歌,一张嘴打遍天下无敌手,如今竟然被这么个毒舌给说成,他跟那见天只知道在背后嚼人家舌根的长舌妇一样,凤朝歌有种被深深伤害的感觉。
摸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凤朝歌毒舌了回去,“嘴巴这么毒,也不怕把自个儿给毒死。”
“那也比某人哪天,不小心被自己的长舌给绕死了,来得好。”
“看看,看看……”伸出自己的舌头,凤朝歌嘚瑟地说道,“但凡眼神好的人,都看得出我这舌头正常长度,这要是还能把自个儿绕死,那我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就你这种德行,不说我还以为是哪家脑子有问题的公子。”正常人谁会伸舌头给人瞧,“我要是巧儿,也不愿意跟个智商有问题的人,坐同一辆马车。”
“那你跟我坐一辆马车,难道就不怕被我给传染了?”
“没事,我有对你免疫的药。”
“哼,别以为我就稀罕跟你一辆马车,等明儿个我就争取跟巧儿他们一道……”
“你的争取有用,现在就该跟她坐一辆马车。”
“……”凤朝歌气结,这人说话怎么专爱往人心窝子捅啊?!
简直太讨厌了。
钟巧儿压根就不赞成,他跟着一道去边关,是他自己非要跟着一起的。
刚在争取跟那丫头坐同一辆马车的时候,他说要是钟巧儿不让他跟着一道坐,就不去了。结果人家直接扔了一句,不去正合了她心意,他就没辙了。
见他终于蔫了,老实坐一旁,杜仲遥复又将视线落在书上,认真看起了书……
第二辆马车中,钟巧儿这还没坐一小会儿,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云君墨看到了,伸手就要将人抱到怀里,叫她睡得舒服点,却被同样关注着钟巧儿的钟三郎给阻止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事儿还是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吧。”
“车上只有咱们三人,没其他人看到,没关系的。”
“礼仪是用来规范我们做人行事的准则,而不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
钟三郎压根不是那种刻板的人,他这明显是针对他,“按你这样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们虽然是兄妹,但在这样亲近,也不合规矩,不是?”
“再不合规矩,我这当兄长的抱着她,也比你一个跟她没丝毫关系的人抱着她,来得合法。”他就是看这个在妹妹心里,占的地位比他这个哥哥还重的男人,不痛快,“另外,别忘了你只是妹妹的长工,压根不配抱着她。”
云君墨一直知道,这钟三郎对他抱有敌意,知道他这是真心为小丫头好,他一直没太去计较。可眼下丫头的情况不好,这人却不顾小丫头舒不舒服,非要跟自己对着干,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要不是你无能,护不住她,她压根不会是现在这幅光景。她拿你们当家人,不要我跟你们计较,我听她的不计较,不代表会由着你在这里无理取闹。”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两人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钟巧儿还是听了一些进去,她没阻止云君墨要表达的意思,却也没打算听他怎么说。反正,她知道这人不会叫自己委屈的,“三哥,他的怀抱比较宽,我睡着舒服,而且抱着我,你也没办法看书了,所以他抱。”说着,自己爬进云君墨的怀里。
调整好怀里的人,一手紧紧抱着她,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安抚,怀里的人很快就睡熟了。看着依赖在杜仲遥怀里的小人儿,钟三郎脸色不好地追问刚刚停止的话题,“说清楚,你刚刚那些话什么意思。”
他知道小丫头没提这个话题,就是默认了他要为她讨伐的事,“你以为她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慧极必伤的道理,想来你应该很清楚吧?”空间的事不能叫外人知道,但就钟巧儿表现出的,比常人聪明的智慧,却是显而易见的,“简单的说,她现在这样,是因着前段时间,过度消耗她的智慧以及体力,带来的后果。”
这点钟三郎没话可说。
的确不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子日子好过,不是为了他们三兄弟的前程,这丫头不用这么拼命。
见这人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云君墨继续,“为了你们她什么都愿意,可你们一家人是怎么回报她的?”
小丫头心甘情愿为这家人奔波,哪怕那李氏过分的指责她,也没想过疏远这一家人,云君墨知道她这是珍惜上辈子没拥有的亲情。
可如果这一家人都是李氏那种只知道索取,甚至在索取不得的时候,还是责怪人的人,他宁愿这丫头不要有这些亲人,大不了往后这丫头所有的亲情,都由他来给,“食天地出事,你们说要帮忙,可最后不仅忙没帮上,甚至还中了别人的圈套,叫你大哥摊上了人命官司,要她十天半个月的,几乎不眠不休的为他的事情周旋。”
“你们是兄妹,她这样做无可厚非,但你自己想想你娘说的那是什么话,当时也就我不在,要不然就你娘那态度,你大哥不会死,我都想直接弄死他了。”
他从来都是个冷酷的人,一条人命在他眼里,就跟地上的蝼蚁一样。
当初要不是担心那宣庆帝随时会召他入宫,得了这消息,他就立马赶回青石镇替这丫头主持公道了。
虽然当初没能直接替钟巧儿出头,但在京城他也变相替她报了仇。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看在钟巧儿的份上,顺道替那折正阳摆脱了那端阳公主,让折正阳有机会跟那李氏再续前缘。
可惜那李氏对钟巧儿的所作所为,惹恼了他,他便歇了叫折正阳和端阳公主婚事告吹的打算,叫那李氏再也没机会跟那折正阳续前缘。
“既然你们护不住她,那今后就由我来护她,往后请不要再对我如何照顾她,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