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钟巧儿漱完口,擦完手,钱沐晨人已经进门,钟巧儿直接朝她奔过去,高兴地拉住她的手,“沐姐姐,你终于来了。”
眼前的小姑娘,个头抽条了不少,五官也长得更开了,吹弹可破的皮肤,焕发着健康的光泽,一袭天蓝色的衫裙,只在裙摆还有袖口、领口的位置绣了一小溜很简单的双衡比目的图案。头上梳着简单清爽的反绾髻,烧蓝点翠蝶形银钗的压鬓与衣衫相互辉映,额前带了米粒大小的珍珠做成二指宽的抹额,耳上明月珰,裙边垂着吉祥如意的玉禁步,整个人看着非常素雅。
钟巧儿如今还不到争春斗艳的年岁,这样素雅的打扮刚刚好。
不过,她人长得好看,哪怕这般素雅,只是往那一站,也叫人无法忽视,“本来昨儿个就想过来看你的,可你先是进宫,后又去参加了赏花宴,后头我要过来时,伯母又找了过去,放任她单独跟我爹相处,我怕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流言,就没过来了。”
本来上京城的事,没她什么事,后来她是听说钟巧儿被召进京,担心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遇到什么事,也没人能帮衬得了,才缠着钱老爹让她过来的。
他们也是昨天才刚到上京城,虽然钱家在京城的宅子一直有人打理,但带过来的行李,总得收拾收拾。
另外,她想着要见面也不着急在一时,就想着迟一天过来也没什么。
没想到后面李氏竟然找上门,要她爹今儿个过来当公证人。
说句实话,她是不愿意的。
可她爹这个人吧,一般的事都好商量,他也基本不管她。
可一旦碰到他不想叫她过多牵扯的人,他就会出面干涉。
钱沐晨今天一身紫绫袄儿,玄色锻金湖锦遍地散花褙子,玉色花缎马面裙,底边饰织金璎珞八宝纹襕裙,额部以上的头发分梳做三绺,绾至头顶盘成发髻,攒了一支变体嵌翠的玉环环在发间,两鬓又贴了金钿,这样的发髻明烟还是第一次见,端的是明艳照眼。
虽然出身世家,但两人相识半年来,可以看出钱沐晨并不是非常讲究穿着的,今天这一身却是做工非常精致漂亮。
这样的钱沐晨,世家贵女的派头可谓十足,“沐姐姐不用解释,巧儿明白大的。”
虽然钱沐晨跟李氏处得不错,但钟巧儿相信这是钱沐晨,看在她的份上,才对李氏另眼相看的,“我有好多话想跟沐姐姐说,不过眼下不是长聊的时候,待妹妹把麻烦事解决后,咱们在促膝长谈。”
“好,等事情解决了,咱们再好好聊。”
钟家跟那折正阳之间的纠葛,钱沐晨很清楚。
她知道无论今天的结果如何,端阳公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以这位公主爱牵连人的性子,跟钟巧儿走得近,都有可能被牵连。
可诚如钱沐晨说的,如果朋友有困难,就担心受牵连,不肯出手帮忙,那这辈子注定交不到真心的朋友。
毕竟这世界谁也不是傻子,你不拿真心对人,人家凭什么真心待你。
所以,哪怕钟巧儿要她不要去掺和这件事,钱沐晨还是坚持跟着一起到正堂。
果然他们到的时候,一帮人都到了。
韩云溪是钟巧儿邀请过来,钟巧儿简单跟折正阳和钱老爹见过礼,就带着钱沐晨走到韩云溪面前,为两人相互做介绍。
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完一起的人都是兴趣相投的,两位姑娘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很好,要不是场合不对,怕是相互交谈起来了。
所有当事人以及公证人都到了,大家重申了一遍检验结果,“若钟巧儿几兄妹是折正阳的孩子,折正阳不仅要认回几个孩子,还要给李氏该有的身份地位。相反,若结果证明钟巧儿几兄妹不是折正阳的孩子,那李氏必须立马离开上京城,同时从今往后不准再找折正阳的麻烦,也不能再凭借母亲的身份,要求钟巧儿替她做什么。”
李氏笃定折正阳就是她的夫君,一点不担心结果。
她没意见,钟巧儿和钟三郎自然更没意见。
为了表示水是没问题的,钟巧儿当场让钱老爹和钱沐晨做了一个试验,见两父女的血完整地融合在一起,大家都相信水没问题。
于是,立马有人拿碗装了六碗的水,在案桌上分左右两边摆开,一边摆放三碗。
然后,折正阳和李氏各自在一边的三个碗里,滴入自己两滴血。
两人滴丸血,钟巧儿和钟三郎正要对自己下手,却听到端阳公主驾到的通报声。
天家是这天下的主宰,在座所有的人,都要对她行君臣之礼。
端阳公主今天一袭玫瑰红折枝花袄子,袖口领口都加了粉亮缎的缘边,罩一件同色的遍地散花的褙子,绣的是合欢花。系一条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的石榴裙,石榴裙鲜艳如石榴的颜色,光彩夺目。头簪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金步摇,五彩蝴蝶压发珠钗,耳坠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白玉嵌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端的是流光璀璨,耀眼生辉。
比起昨天赏花宴的装扮,今天端阳公主打扮得更为耀眼,人往那一站,天家的威严感扑面而来,叫大家免礼的时候,端阳公主的视线落在李氏的身上,带着压迫感的声音朝她砸过去,“听说你自称是折将军的夫人,不是可有什么证据?”
也不知道李氏这是不知者无畏,还是真当自己是折正阳的原配妻子,在面对丈夫在外面七七八八的女人时,完全不把对方当回事,她指着钟巧儿的脸反问,“难道巧儿这张几乎跟折将军相同的脸,不是证据?”
“钟姑娘的确长得跟折将军有几分相似的的地方,可据本宫所知,她似乎是你私通大伯生下来的野种,钟夫人把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往折将军头上扣,觉得可以吗?”
钟巧儿完全不介意端阳公主的话,倒是云君墨听不得她这般侮辱人,“巧儿是本世子的未婚妻,还请公主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分寸,别信口开河。”
“如今你的准岳母,往本宫的准驸马身上泼脏水,本宫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世子爷管不着吧?!”想起这个男人给脸不要脸,放着她一个好好的公主不娶,非要娶一个完全没身份的农家女,端阳公主就恨得牙痒痒。
钟巧儿不仅抢了她心仪的男子,如今更可能是她未来夫君的野种,端阳公主恨不得喝了她的血拆了她的骨。想到今天临出宫前收到的消息,端阳公主嘴角浮起一个恶劣的笑意,“本宫听说世子的范侍妾,已经怀有身孕,本宫在这里恭喜钟姑娘还没进门,就当嫡母啦。”
听到这话,钟巧儿下意识看向云君墨,见她点头,钟巧儿瞬间感慨那范氏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竟然在自己亲姑姑防贼一样防着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怀上孩子。
就是不知道那女人有本事怀上孩子,有没有本事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又能不能一举得男呢。
等着看她笑话的端阳公主,没错过这两人的眼神交流,见钟巧儿得知云君墨的妾室怀有身孕时,眼睛里闪动着别人看不懂的光芒,顿时心情大好,“钟姑娘你也不用伤心,就算那女人率先生了世子的孩子,但那也是你的孩子,将来你进门后都得叫你一声母亲,算来钟姑娘还是占了便宜。”
“原来公主是这样想的,难怪上赶着下嫁给一个有妇之夫。”李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别人怎么想民妇不知道,但公主想要民妇的几个孩子叫你母亲,那是万万不能的事。公主想当母亲,还请公主自己生。”
只顾往钟巧儿心上捅刀子,端阳公主一时忘了自己尴尬的身份,被李氏这样一提醒,顿时有种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别人的孩子白送本宫,本宫还不稀罕。”
“今天本宫听说折将军要跟你们滴血验亲,特意过来观看,请问可以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