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瑶发展得不错,李秋秀这边也不差。
她的绣技本来就不错,这近一年下来,又得到周氏的指导,更是得到了深足的发展。
如今她的绣庄,不仅在这青石镇有名,就是这附近几个乡镇,也是小有名气,有不少有身份地位的人,上门买她的绣品。
李秋秀今天上门除了跟钟巧儿唠嗑外,还有个问题要问,“巧儿,纹绣院的事,你知道多少?”
“没特意去了解,怎么了?”
“你说我去纹绣院捞个一官半职的,可能吗?”
以前从没往这方面想,后头知道钟巧儿得了个司农官,李秋秀就想着,若她也能入朝为官,那绝对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只是这样的话,她轻易不敢开口向人问,在钟巧儿这边倒是没这样的顾忌,加上她如今已经在朝为官,路子比较多,李秋秀这才问出口。
钟巧儿没想到李秋秀竟有这样的想法,意外地看着她,虽然同样是九岁的孩童,但李秋秀打小营养头不错,身量已经抽条拔高,瞧着已有少女的样子,小脸稚嫩中带着少女的朝气,非常的讨喜。
今天的她,一袭桃粉色双福对襟绣牡丹的银丝掐边小衫,天水碧色的玉烟罗纱长裙,银线绣成暗纹百蝶戏富贵牡丹图的裙面别致典雅,桃粉本显轻佻的颜色,但是配上天水碧,在这夏季却给人一种清透舒爽的感觉。尤其是裙摆飘逸,行动间仿似流水潺潺,分外秀美。梳了简单的单螺髻,簪顶用赤金打出两朵如意云朵儿,缀着两串细米珠流苏,垂在鬓边摇曳生姿。
这身行头就是她自己的作品,知情人不说,大家看着这身,定会觉得这是出自哪个名绣娘的手,足见这丫头的绣工如何。
“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我就是觉得,咱们女子也不一定非得到年纪就嫁人生子,也能像男人那样,能入朝为官。另外,我若能早些入京,回头哥哥入朝为官了,我也能帮衬上一二。”
以往她没想那么多,但去年姐姐李秋秀的一连串变故,叫她慢慢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不希望活得好不好,全由别人决定,我想能自己主宰自己的生活。”
这些想法不是突然有的,而是李秋秀变故后,她慢慢去想,后头又听说钟巧儿当了司农官,她才慢慢清晰,自己想要什么的。
说起这个,李秋秀目露向往,“咱们女子除了不能进学堂读书,不能入朝为官外,其他的一点不比男子差,没道理咱们要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交由男人来决定。”
“我就想让人知道,女人只要肯努力,哪怕不能正儿八经进学堂,也有机会入朝为官。”
“就像你这样。”
以前的钟巧儿,那是被人踩到尘埃里,完全不拿她当人看的人。
可不过一年的时间,她从被人踩到尘埃里,到了如今走到哪里,都被人称赞,受人尊重的女官员。
她才知道,女人的地位,不一定要靠男人,靠自己也是能实现的。
她也想当一个跟钟巧儿一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有能称赞。
钟巧儿从来没觉得自己现在有多好,毕竟她能有如今的一切,是因着内里有个现代的灵魂,有现代女性的独立思想。
她做的一切,只是得益于上辈子的影响,不曾想过,这些竟然会对另外一个人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不过,女人把幸福建立在男人身上,的确是件不明智的事情,李秋秀有这样的觉悟,她倒是很乐见,“我能有现在,倒不是我刻意去追求,只是时机恰好而已,倒不曾想到会对你产生如此影响。”
“可你做的事情,却是利国利民的,这段时间你深居简出,不知道大家伙都是怎么说你的,我可是帮你听了一箩筐。”
因为戴孝的原因,他们三兄妹都深居简出,几乎不出农庄,轻易也不见人。
外头都有些什么言辞,她也没叫人刻意去寻找,还真是不知道外面都有那些说辞。
“都是些什么话,说来听听。”
“说你是再生娘娘、是活菩萨、是再生父母,给他们送来了食物,叫他们再不用担心食物不够挨饿的事,甚至还有人打算铸你的金身,逢年过节的供奉你。”
这个时期的粮食产量不高,加上国家收的税多,不少农民一年到头劳作下来,粮食都交给国家了。遇到灾害的年岁,甚至还不够上缴,一家子生活苦哈哈的。
可这马铃薯,它不仅不需要像水稻那样,那样精细的照顾,亩产量还是水稻的百倍不止,这叫这些常年粮食不过的农民,如何能不开心。
而且这马铃薯不仅产量高,味道还很不错,做法也简单,还不需要像粮食那样,需要配菜才能吃。
上半年很多人对这个还不了解,种植的不多,有些家甚至只是在家里的菜园子里,种了几垄地,收成却跟几亩地的水稻持平。
尝试到这个甜头,大家都把田空出来,打算下半年就种这马铃薯。
钟巧儿有如今的名声,李秋秀是真的为她高兴,“你现在民众的名头,不说比那县令,怕是比那州刺史都来得大呢。”
李秋秀说得开心,眉眼间全是喜意,“以往村里那些欺负你的人,如今都被人挤兑了,看着他们灰溜溜的样子,别提心里有多爽了。”
“所以人说莫欺少年穷,你就是这句话最好的写照。”
关于这些钟巧儿是完全没听说过,她知道肯定是云君墨那边搞的,估计肯带她一起去寻马,也是担心这过盛的名声,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才想着带她一起离开。
听了这些话,她的心情非常沉重,但眼前的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全心全意为她开心,她也不想她担心,便把心头的沉重按压下来。
“我哥说,那应天书院山长的孙子,对你也是推崇备至,还特意写了诗称赞你。不过,那诗歌被山长给压下了,还勒令他们不准特意去称赞这件事。”
李世伟跟赵崇玺,都顺利进了应天书院,平日里都会写信回头,跟他们说他在书院的一个情况,这些话是李世伟信里说的。
“要是那山长肯让那诗歌流传,你的名头会比现在更大。”
说这话的时候,李秋秀的语气和神情,是显而易见的艳羡。
显然她当官,也有出于这种成名的想法。
世人追求名誉,无可厚非。
她不觉得李秋秀这样不好,只是这丫头不知道,那山长禁止那诗歌流传的原因,她却是知道的。按她说的如今,民间关于她的评价已经够高,而且她相信这已经是云君墨和杨伯活动的结果了,若是再被那应天书院,一院的学子称赞,那她这脑袋,估计得搬家了。
“纹绣院的事,我会帮你问问看。不过,我要提前跟你说,官场是男人的天下,你若真想在里面得到地位,要付出的东西,可能不仅仅是你的手艺,你确定你想进那纹绣院?”
在二十一世纪提倡男女平等的社会,女人想在仕途上大展身手,尚且不肯能,更何况在这个女人明显处于弱势地位的时代。
进了那纹绣院,指不定单纯再也没有了,她还是希望李秋秀能想清楚。
在这个女人作为男人附属物的时代,真进了官场,怕是潜规则更是不在。
历史上有女子为官的记载,她有查阅过相关的记载,明白钟巧儿嘴里说的是什么,已经有心里准备,“我知道天下没免费的午餐,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