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了没有?”
“饱了。”温离慢软绵绵地回答,“又困了。”
“困了就睡吧,朕在这儿陪着你。”
温离慢点点头,“抱抱睡。”
他命人进来将小桌子拿走,净了手这才重新脱鞋上床,温离慢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呼吸轻浅,官家似是搂着易碎琉璃,一动不动。
宫中消息封锁,想安插眼线难如登天,因此温离慢的身体状况除却亲近的人外无人知晓,她很少出现在人前,世人只以为是帝王爱惜她,不肯叫人多见,并不知道她其实根本没什么精力应付太多,更多时候都用在了睡觉上。
以前一个人生活时也是如此,饿了可以睡觉,疼了可以睡觉,发病了也可以睡觉,无论天大的苦痛,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不过她很努力地在调整自己的睡眠时间,尽量不要睡太久,睡太久了官家会害怕,她已经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别人害怕与她无关,官家却是例外。
所以自两人做了夫妻后,官家每每下了早朝回来,看见的都是已经醒了的她,这一日也不例外。
他先是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她:“怎么不多睡会儿?”
“中午还要睡呢。”温离慢回答,“官家你说,今年的葡萄还会像去年那样酸吗?”
她的葡萄藤又开始变绿啦!虽然现在才四月,但已经鲜活翠绿,温离慢总想着能吃回甜的。
“朕不知道。”
官家见她精神确实不错,这才稍稍放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离慢脸红了一下,前几天夜里他们又做快活事了,之后连续数日她都歇着,结果官家又问,她才不乐意回答,推了他一下:“我好着呢。”
推人的小手被捉住,温离慢被打横抱起,“钟不破寄来了家书,你可要看?”
温离慢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架势,官家绝对有理由怀疑她其实是把钟不破给忘记了……“那就看看吧。”
钟不破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写得家书也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晚西草原的具体情况,随同前去的工部臣子每个月都会上表,钟不破这纯粹就是家书,讲得都是他在草原上的所作所为,显然他在草原上放牧放得很开心,还随家书寄了一大包的牛肉干及奶酪回来,牛肉干这玩意儿温离慢咬不动,没什么兴趣,但奶酪却叫她很喜欢,吃什么都要沾一点儿。
“打猎是什么样子呀?”
钟不破在家书里吹牛说他在晚西狩猎比赛时拿了第一,不过温离慢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情形,便问官家。
官家道:“怎么,你也想打猎?”
温离慢从他这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怀疑,输人不能输阵,用力点头:“想!”
她没有做过的事情,都想做一遍试试看。
官家瞥了眼她的小胳膊小腿儿,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你连弓都拉不开,马都不会骑,还敢说要打猎?”
温离慢难过道:“官家都不教我,我怎么会?”
这也能怪到官家头上,“朕教你抚琴写字,你哪样学得好了?”
温离慢立马充耳不闻,抱住他一只胳膊:“带我去带我去,我也想去。”
边上寿力夫笑眯眯地道:“说起来,咱们大魏一年四季都是狩猎的好时节,春L夏苗,秋A冬狩,眼下正是春猎之时,如今四海升平,官家不若带着娘娘前去弋房山春猎,也好讨娘娘开心。”
官家瞪他一眼:“有你什么事?”
寿大伴立马低头请罪:“奴婢多嘴了。”
“弋房山在哪里?”温离慢好奇地问。
“弋房山是皇室狩猎所用之地,群山连绵,有皇家军士看守,距兰京不远,出了京郊,循着青空山往南五十里便是弋房群山。”
老魏帝还活着时,十分喜爱狩猎,二十年多前,官家登基时,弋房群山烧起一场大火,自那之后,皇室便不曾举行过狩猎仪式,官家对猎杀猛兽没什么兴趣,他更喜欢在战场上奋不顾身浴血厮杀。
只是如今天下统一无仗可打,若换作从前,官家定要坐不住睡不着,想必日日都要见血,可自打得了温离慢,他脾气好了许多,对鲜血与杀戮似乎也不再那样看重,整个人都心平气和下来,着实令人不敢置信。
别看官家嘴上斥责寿力夫多嘴,又说温离慢见天的想一出是一出,可他随即便吩咐下去,择日春猎,朝中五品及以上官员皆可携家眷随行,分明是因为温离慢想去,他才如此。
虽然温娘娘身体不好,但她的衣裳却从来不缺,即便是不知有没有机会穿的骑装,官家亦命人给她做了几十套,不曾想还真碰上机会了!
枭獍亦是难得有纵横驰骋的机会,刚从珍奇异兽园被放出来便疯狂撒欢到处狂奔,宛如一头未成年的小马驹般活泼好动。
官家下了春猎旨意,朝臣们无人敢违背,距离上次出宫只过了一个月,温离慢特别开心,晚间就寝前,还去试着拿官家的长剑,结果两只手一起上都没能拎起来。
恰巧叫官家瞧见了,便嘲笑她:“晚间没吃饭?”
温离慢咽不下这口气,可惜她再怎么用力也拿不起来,官家走过来,轻轻松松单手执剑,捏了下她的小脸:“笨死了。”
她又去拉他的弓,这纯属不自量力,连寿力夫徐微生等宫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官家的弓,连成年男子都拉不开,何况是娘娘这般娇柔无力的女郎?
温离慢使出吃奶的劲儿,弓仍旧纹丝不动,她很失望:“我没有刀剑,也没有弓。”
官家不想说她连简单的投壶都玩不了,竟还想着刀剑跟弓,难不成她真觉得她是去狩猎的?
不过,终究是不舍得看她失望,晚上趁着温离慢睡了,官家掀开被子起身,坐在窗边案前,用轻且有硬度的木料给她做了一把比较迷你的小弓,边缘打磨的无比光滑,又在弓身上画了蝴蝶花卉,还上了色,待到明日一早,颜料风干,应当便能用了。
有了弓自然不能没有箭,磨木头的沙沙声十分催眠,温离慢安静地睡着,怀里抱着官家的外衫,她一开始不喜欢被他碰,如今却没有他的气息陪伴便睡不着,时不时还要惊醒。
弓箭好做,长剑便难了,再轻的剑也有重量,且锋利,即便不开刃也不安全,这个温皇后是别想了。
官家磨着小弓,寿力夫随侍在内殿入口处,皎洁的月光照在地堂之上,清凉如水,一般官家若是早些歇息,他便跟着回去歇着,但官家若是熬了夜,寿力夫必定会守到官家歇下为止。
待到太和殿内烛火熄灭,寿力夫吩咐了门口守夜的燃嘈⌒乃藕颍这才小心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