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你在神君府过了一夜?!唔!”
清漓眼疾手快地将一个果子塞进了摇光大张的嘴巴里,塞完以后还不忘警惕地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直到确定了周围不是草就是树,这才放下了心。
“星君啊,你就不能声音小一点吗?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无视了她的埋怨,摇光狠狠咬了一口果子,往她面前凑了凑,又轻轻挑了挑眉梢:“难怪你回来一趟衣裳都换了,我就说嘛,总觉得你同在庆功宴上时不大一样了,还是天权提醒的我。”
听着他的话,清漓不自觉地低头去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衣裳,然后又一个不自觉,想起了今日起来时,辰曜将这身衣裳丢给她时的情形。
“一会儿你便穿着这件出去罢。”
“……我那件呢?你当真扔了?”
“你已将它撕得破碎不堪,我不扔了还能如何?若不是我拦着,你如今身上这件中衣也保不住。”
清漓原本以为她昨夜趁着辰曜半梦半醒时套出的话大概也是半真半假,听一听也就算了,不能当真,因此才想着同他再确认一下。可谁知道这不确认不要紧,一确认不止证实了那是真的,还引出了更加不堪的惊人真相。
她自己将衣服撕烂?还差点连中衣也一起撕了?
清漓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情景,成功激发了自己一头碰死的决心。
唉,多希望失去那段记忆的人不是她,而是辰曜啊。
“不过……”
耳朵里面冷不丁地钻进了摇光一句拖长了尾音的话,让清漓暂时放下了寻死的打算。毕竟要从摇光口中听到这般似是有高明见解的开场白可是极为难得的,她得凝神细听才是。
清漓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摇光的嘴巴,谁知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他说的居然是:“不过天权对你的观察是不是也有点太细致入微了?”
“……”
她刚刚说了什么?高明见解?她可能是酒还没醒。
曲起手指重重地敲了几下面前的石桌,清漓差点就要吼出来:“现在的重点是天权吗?!是我、是我啊!!!”
摇光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但面对她的焦躁,也只是撇了撇唇满是无所谓的模样:“不就是同他过了一夜,睡了一觉吗?这没什么,我同……咳,况且他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是,他是没有把我怎么样。”清漓颓然地垂下了肩膀,一脸的生无可恋:“我也曾满腔天真地以为,他真的会像说的那样将我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神君府,但谁能知道竟然是那么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
对于自己醉酒睡了那么久之后还能再睡着这件事,清漓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辩驳的,毕竟这多多少少勉强可算做是她的一条长处,因为她不止睡着了,还干脆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的长处本就不多,这一条应保留,毕竟她也不想再打击自己了。
不过对此她多少还是有些懊悔的。若不是睡得太沉,她也不至于错失了半夜逃走的机会,更不至于落得个不得不被辰曜欺负的下场。
他说了会有法子将她送出去,倒也的确做到了。先是将她变回了原身,又缩小了数倍,藏在了衣衫里。
这个法子表面看来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妥帖的一条妙计,但问题出就出在某个人的坏心眼上。
既是藏在衣衫里,那么不论是衣袖、衣领、衣摆,哪怕是将她挂在裤腰带上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藏在胸口呢?还是直接藏在了最里层的中衣衣襟内!这个人也不嫌硌得慌!
害得她被拎出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像一只煮熟了的凤凰,连人形都不敢变就一溜烟地跑了。
“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清漓颇为不解:“难道天权待你也是这般忽冷忽热像是有病?”
“你说谁有病呢?天权才不这样!也就只有那个木头脸会这般待人。”
摇光说完这一句,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就开始了沉思。清漓也无心打扰,一时之间,两个人倒是难得地都静了下来。直到风吹叶动,两片柳叶打着旋儿落在石桌上时,摇光才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大事一般,沉着声音开了口。
“清漓,我记得百年之前你曾信誓旦旦地同我讲,你已知晓情爱为何物?”
“是啊。”
“那现在呢?你还这么觉得吗?”
“不……是吗?”
“唉……”摇光摇着头叹息了一声:“罢了,此等事终须你自己去领悟的,旁人帮不了什么。不过你若是想不明白那木头脸的心意,又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那不如将目光放回到自己身上来。”
“你是……什么意思?”
摇光在清漓心里一直都是没什么脑子的存在,若不是他身边有天权,她是绝不会选择他来做自己的“狗头军师”的。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一旦露出这种极为认真的神情说着什么的时候,她便总是忍不住想要去听。
大概,这便是一个星君的能耐?
“你傻啊,这两百年间你可不止一次地同我说过,懊恼自己灵力低修为低,普天之下的行当里最适合做的就是拖油瓶。你既如此懊恼,何不想想法子让自己变好,变得成为足以同他匹配的存在?”
清漓听着,愣愣地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又像是还有些恍惚。然而还未及她细问,摇光叹了一声“孺子可教”便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我还没问完话呢,你去哪儿啊?”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你自己参悟吧。”摇光转过了身,摆了摆手:“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看着他那潇洒离去的背影,清漓觉得,自己似是顿悟了。
摇光说得没错,与其将精力都耗费在猜人心意一事上,终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至于她自己要如何改变……
她缓缓垂下了头,双手在眼前缓缓摊开,复又紧紧握住。
若要改变,解封印便是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