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衍把小姑娘的反应看在眼里,见她眼中浮现震惊、害怕的情绪，薄唇发白轻颤，他神情微微一怔,手放在她肩膀上,安抚性的轻抚了几下。
换来的,是小姑娘抖得愈发厉害的身体。
郁衍一手捧着小姑娘的脸，神色如常道：“怎么抖得这般厉害？”
沈恬喉咙仿佛被人掐住,完全说不出话,那是被郁衍的话吓的。
她直直的盯着这个男人，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些蛛丝马迹。可惜,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男人还是和从前一样，从容淡定，深不可测的模样。
可他越是这样毫无破绽,沈恬越是觉得心里发毛,慌张得不知所措。
如果郁衍也重生了……
仅仅是闪过这个念头，沈恬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她可能活不过明天了。
沈恬哆嗦着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要淡定,郁衍不一定是和她一样是重生的。
“很冷？”郁衍随手拿起椅子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批在小姑娘身上，动作轻柔的给她整理头发。
沈恬看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心里没底了,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手,嗓音细哑的,小声谨慎的问：“你、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呀？”
“嗯？”郁衍指尖一下下的梳理着她的长发，散漫的反问，“什么问题？”
沈恬干巴巴道：“就是、就是你刚问我的呀,这世上的人能、能不能重、重重重生。”
即使已经竭力控制，沈恬还是忍不住结巴起来，眼神也跟着飘了两下。
郁衍轻描淡写道：“哦，恬恬说重生的问题--”
他语气顿住，眼里含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小姑娘。
沈恬被他的话弄得心脏突突的，再看他这副“看好戏”的神情，紧张的舔了舔唇，努力挤出笑容：“是、是呀，你怎么突然问这种、这种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呀？”
她瞪着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的盯着郁衍，希望能找出哪怕一丁点的破绽。
直到她瞪得眼睛都发酸了，郁衍才叹了叹气。
他略微遗憾的说：“恬恬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重生？”
“不相信！”沈恬瞬间接了他的话，语气急切，脸色正经，“这种事情，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你说是不是啊？”
郁衍对上小姑娘着急的眼神，轻笑出声：“既然恬恬不信，那就算了。”
什么叫既然她不信，那就算了？
沈恬不安的在他怀里挪来挪去，小声问：“那、那你相信吗？你相信这世上有重生这种荒谬的事吗？”
掩饰得再好，沈恬语气里的害怕和惶恐还是泄露了出来。
郁衍搂着小姑娘，感受到她身体因害怕在微微发颤，他低头，看见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也颤了颤。
郁衍轻吻了她的眼睛，唇往下附在小姑娘的唇上。
良久，等怀里小姑娘放松下来，他才低声说：“重生这种事，我自然是--”
沈恬软软的趴在他怀里，被这个男人亲得脑袋晕乎乎的，听到他说“重生”两个字，瞬间清醒的抬起头，眼睛像突然亮起来的小灯泡似的，亮得惊人。
郁衍哑然失笑，轻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不相信。”
沈恬觉得她的人生都因为郁衍口中“不相信”这三个字而开始闪闪发光。
她忍不住轻咧着嘴笑道：“我也不相信，这种事怎么可能嘛。”
沈恬认真看了看郁衍的神情，这会才悄悄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想到了什么后，沈恬觉得自己真的太蠢了，郁衍怎么可能是重生的呀。
如果他真的重生了，肯定会去找里他的白月光真爱，怎么可能还像前世一样，在相同的时间点到她家说联姻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
沈恬瞄了眼郁衍，莫名心虚。
她、她前世一辈子都靠郁衍养着，假若郁衍真的重生，而她在一开始就坚定的拒绝了和他联姻，郁衍现在得多生气呀？辛苦赚钱养了一辈子的女人，重生后居然狗胆包天先他一步拒绝了联姻……
沈恬吓得直打哆嗦。
也因为想到这些，她彻底相信了郁衍没有重生。
一放松，沈恬又忍不住说：“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呀？”
“听了一些话，心里产生了好奇，”郁衍漫不经心道，“不过，就算这世上真的有人能重生，我也不怕。”
沈恬原本想问，到底是什么话才会让他突然问重生的事，听到他最后的话，她一脸好奇的问：“为什么不怕呀？”
郁衍看着小姑娘，淡淡道：“有的人，无论人生重来多少遍，这里--”
他笑了笑，轻点两下沈恬的脑壳：“智商永远不会变，不会是我的对手。”
沈恬：“……”
她怀疑这个男人在内涵她蠢，但是她没有证据。
郁衍掐着小姑娘的腰把她抱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嗓音低缓温柔，一字一句道：“有些事就是天注定的，重生也改变不了。就像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谁也夺不走，这件东西本身也夺不走。”
沈恬楞了楞，一股莫名的寒意极快的从她尾椎骨处涌了上来，逐渐布满全身，甚至她每一根头发丝。
明明郁衍说话时声音是她少见的温柔，她还是觉得浑身毛毛的，又别扭又觉得害怕。
沈恬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是、是呀，你那么厉害，谁敢抢属于你的东西。”
郁衍轻摸了摸她的头：“所以恬恬要乖点，听话。”
沈恬赶紧点头：“听话，我最听话了。”
她可没那胆子，从没想过抢郁衍的东西，这辈子她都决定要把郁太太这个位置，让给郁衍还没出现的白月光真爱！
被郁衍吓了这么一遭，沈恬这会也不敢再做出格的事了，连她最讨厌的药，也乖乖的一声不吭的吞了下去。
吃了药，她渐渐开始犯困，哼唧了几声，实在抵不住蜂拥而至的困意，在郁衍怀里睡了过去。
把已经熟睡的小姑娘放到床上，郁衍站在床边，低头沉默的看了她良久，才转身离开卧室。
书房里。
蒋黎不放过一丝细节，把调查到的事情完整的说了一遍。
郁衍抬头：“伊茜茜性情大变？”
蒋黎犹豫了会，斟酌道：“她原本准备读艺校，两个月前出了场车祸醒来后，推了艺考，托关系参加了《有钱人的快乐你无法想象》这档毫无名气的新综艺。据以前和她关系不错的人说，伊茜茜在医院醒过来后，言行举止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而且，她原来很听父母的话，车祸后和父母吵了一架，离家出走。”
郁衍想到了沈恬。
两人在宴会上初见，沈恬看着他时双眼都在发光，满脸的痴迷和欢喜。
第二次在沈家，他去谈联姻的事，沈恬神色慌张害怕，站在他面前小腿都在打颤，坚定的拒绝了和他联姻。
蒋黎还在继续：“我问了节目组一些工作人员，伊茜茜经常向沈小姐打听关于郁总您的事，她似乎……”
停了几秒，蒋黎说：“似乎有意无意的在针对沈小姐。郁总，伊茜茜还在派出所里，需要和那边打个招呼，或者找律师起诉吗？”
郁衍：“让她出来，找人盯紧她。”
蒋黎：“郁总，那陆景烨呢？他前段时间买了西城区的地，陆家又准备投资人工智能和游戏。是否还像上次一样，让他成功涉足？”
郁衍看向蒋黎，笑了笑，一脸温和道：“郁家做的是正经的生意，其他人各凭本事投资。既然陆家想进，那就让他进。”
蒋黎小腿哆嗦了两下。
上次郁总就是这么温和的说着话，可是郁家那几个年轻小辈……
不能再想了。
蒋黎点头，严肃道：“我知道了。”
郁衍食指轻敲了敲桌面，说：“前段时间我送去订做的红宝石项链，你去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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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恬又做梦了，依然是前世和郁衍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
那天，她因为发高烧，温度迟迟退不下去，被郁衍送进医院。
原本浪漫的十周年结婚纪念日泡汤了，鲜花、宝石、豪华游艇……全没了。
梦中的遗憾和伤心过于真切，导致沈恬醒过来时，心脏还是一抽一抽的，久久不能平息。
“唉，我的宝石……”沈恬喃喃低语，嗓音里是浓浓的可惜和心疼。
那条宝石，沈恬至今还记得。
她提前问了蒋黎，从他嘴里套出话，这条宝石项链从价格到做工，到宝石本身的意义，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郁衍送给她后，她都不怎么舍得戴，因为太喜欢了，总觉得戴一次宝石就磨损一次。
这辈子，她大概和那条宝石无缘了。
沈恬正在心里默默悼念她远去的宝石，房门被人推开。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郁衍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个杯子。
沈恬拧了拧眉，那股矫情劲又上来了。
郁衍撕开冲剂的外包装，把颗粒倒入杯子中，搅动着小勺子，而后，把药递给沈恬。
“其实，我已经好了。”沈恬脸色闪过挣扎，真诚道，“不需要吃药了。”
郁衍：“吃完药送你礼物。”